一声清朗的反对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户部尚书钱益谦昂首出列。
这位年方四十的改革派实际是夏景帝的口舌。
漕运之弊,积重六十载!贪墨横行,损耗惊人,旧制每年吞噬国库白银何止百万?若因一时困难便重走老路,三年之内,漕运必崩!
他环视众臣,目光灼灼,新政方行三月,些许阻滞早在预料。难道因几处暗礁,就要让整艘漕船调头吗?
他转向夏景帝,躬身奏道,陛下,臣近日核查漕运账目,发现旧制之下,各级官吏中饱私囊已成常态。仅淮扬一段,去年虚报损耗就达五万石。新政虽遇阻力,却已初见成效:漕粮入库实数增加,贪墨渠道多被堵塞。这正是守旧势力疯狂反扑的原因!
钱尚书此言未免危言耸听。周廷儒不急不缓地反驳,旧制运行数十年,纵有小弊,却从未出现如今这般乱象。漕运关系京师供应、边关军需,岂能儿戏?
这时,一直沉默的兵部尚书张浚出列,陛下,臣有本奏。边关八百里加急,朔方军粮仅能维持半月。若漕运再乱,边关危矣!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改革派与守旧派的争论愈演愈烈。
有人慷慨陈词,有人垂首不语,有人暗中交换眼色。
夏景帝冷眼旁观,将众臣百态尽收眼底。
他清楚地记得三个月前决定推行漕运新政时的情景。
那时,户部呈上的奏报触目惊心:漕运历年损耗高达两成,是定额的两倍;沿河官吏与漕帮勾结,虚报损耗、夹带私货、克扣漕丁饷银;漕船多年未换,漏水沉船事故频发……
他力排众议,任命钱益谦主持改革:更新漕船、整顿吏治、核定损耗、提高漕丁待遇。
这一切,触动的正是盘踞在运河两岸数十年的利益网。
而今天,正是这帮守旧派群起发难的日子!
够了。
夏景帝轻吐二字,喧闹的朝堂瞬间寂静。
他缓缓起身,玄色朝服上的金线龙纹在晨曦中流转:诸卿所奏,朕已了然。
行至丹陛边缘,目光如刃扫过众臣,漕运之弊,确似附骨之疽。然……声音陡然提高,难道因医治疼痛,便任由疽疮溃烂,直至病入膏肓不成?
九龙袍袖迎风翻飞,三个月前,边关八百里加急,朔方军粮告急;去岁寒冬,幽州饿殍遍野。诸卿可曾见过易子而食的惨状?可曾听过边关将士饥寒交迫的哀嚎?
字字千钧,敲在每个人心上,今日朕只要一个答案:谁能替朕分忧,将这漕运死局扭转?
死寂笼罩大殿。
鎏金漏壶水滴声声,似重锤击在众臣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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