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量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向四周拱手,“诸位乡亲,谬赞了。万春只是书生之见,妄议朝政,实在惶恐。漕运之事,关乎国计民生,自有朝廷法度和诸位大人操心……”
他试图谦逊地化解这场面,但民众的热情却难以轻易平息。
那中年文士更是激动地大声道,“先生何必过谦!您之言,乃为民请命!这漕运之弊,苦天下久矣!若非先生这等清流直言之士,谁人敢说?谁人愿说?我等升斗小民,感激不尽!”
“是啊!感激不尽!”人群中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这种公然获得民众支持和赞扬的场景,在古代社会是极为罕见的,也足见漕运积怨之深。
然而,就在这片赞美声中,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冷冷地插了进来。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人群外围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个穿着体面绸衫、看样子像是商铺管事或小乡绅模样的人,正聚在一起,面带讥诮地看着被围在中心的喻万春。
其中一个中年人冷笑道,“什么为民请命?不过是沽名钓誉,哗众取宠罢了!漕运之事,错综复杂,岂是一个只会吟风弄月的书生能懂的?”
“在此大放厥词,蛊惑人心,其心可诛!”
另一个胖胖的商贾接口道,“就是!还‘严稽查’?”
“查谁?怎么查?说得轻巧!”
“这运河上下,靠漕运吃饭的人有多少?断了大家的生计,你喻大家来养活吗?‘恤役夫’,钱从哪来?”
“加税吗?还不是摊派到我们这些商户头上!”
“站着说话不腰疼!”
又一人嗤笑道,“我看呐,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空论,骗骗这些无知小民罢了。真要有本事,去考个功名,入了朝堂再说这些不迟!”
“在此煽风点火,非君子所为!”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刻薄,充满了敌意和嘲讽。
他们或许是依附漕运牟利的商人,或是与漕运衙门有勾结的胥吏乡绅代表
。喻万春的言论直接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此刻见到喻万春被民众追捧,更是妒恨交加,忍不住出言讥讽。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刺耳。
方才还热情洋溢的民众顿时愣住了,看看喻万春,又看看那几个冷言冷语的人,一时间不知该信谁。
那中年文士气得脸色通红,指着那几人怒道,“你们……你们休要血口喷人!喻大家赤诚之言,岂容你们污蔑!”
“你们如此为漕运弊政辩护,莫非就是其中的得益者?”
三角眼冷哼一声,“我等只是说句公道话!总比某些人,仗着几分虚名,就行险语、博出位要强!漕运事关朝廷命脉,岂容肆意诋毁?”
“若依他的空论胡来,导致漕运阻滞,京师断粮,这责任他担待得起吗?”
这话极其阴险,直接将一顶“破坏漕运、危及京师”的大帽子扣了下来。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而尴尬。
一边是崇拜支持喻万春的民众和文人,一边是冷嘲热讽的利益相关者。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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