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万春描绘的前景中,家族的荣耀、地位的提升、与姐夫并肩支撑家业的豪情,远比经营一家酒楼来得波澜壮阔,也更符合一个年轻人心底对“建功立业”的原始渴望。
见温澈眼神发亮,明显已被说动了大半,喻万春心中稍定,立刻趁热打铁,祭出最后的的理由,他语重心长道:
“澈儿,科举之道,首重静心。京城大比三年一期,光阴荏苒,转瞬即逝。”
“你既有此心,便当时不我待,需得摒除一切杂念,专心致志,闭门苦读。家中事务,自有你姐姐和族老操持,无需你分心。”
“这汉阳城虽好,但繁华迷眼,交际应酬最耗心神。”
“你不如即日便回南城家中,我为你再开一份书单。你须得沉下心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唯有如此,方能有望在科场上一鸣惊人,不负韶华,不负家族期望!”
温澈咽了口唾沫,喉结微动,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像是问喻万春,又更像是问自己:
“我,真的行吗?”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年轻人面对巨大机遇和更高平台时,既向往又自疑的心态暴露无遗。
京城大比,天下英才汇聚,就他一个混迹于青楼,毫无学问基础的人,真的能有一争之力吗?
家族的期望,姐夫的看重,自己那份不敢宣之于口,对于崔鸳的的野心,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喻万春将他这细微的挣扎尽收眼底,非但没有不开心,脸上反而绽开一个极为笃定、充满力量的笑容。
温澈这小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嘛!不过他还要给温澈加一把火。
他忽然伸出手,重重地拍在温澈的肩上。
“行!”
这一个字,喻万春说得斩钉截铁,洪亮如钟,瞬间驱散了书房内那点微妙的迟疑气氛。
他目光灼灼,锁定温澈闪烁的双眼,语气愈发沉稳有力,逐字逐句,清晰无比:
“我说你行,你就一定行!”
“你忘了你姐夫是谁?我可是世子之师!”
“你只是根基不扎实,但灵气内蕴,所欠缺的,无非是更系统的指引和心无旁骛的打磨。”
温澈眼中光芒一闪,姐夫能力他是知道的!如果水平不行,人家又怎么会让他做老师?所以姐夫说自己行,那就一定行!
“这恰是家中族学与闭门苦读能予你的!”
“澈儿,须知这世上之事,往往是‘信’字当头。你若自己先怯了、疑了,便是十分才学也仅能使出五分;你若深信不疑,一往无前,便能将那十分挤出十二分来!”
温澈挠了挠头,他这些日子可是跟着父亲,叔叔们学习,他可不傻。
“姐夫今日并非凭空给你画饼充饥。”喻万春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我且问你,自古科举之道,除了才学,更重什么?是心志!是定力!”
“你若困于这酒楼方寸之地,终日琐事缠身,斤斤计较于铜板银钱,再好的灵性也要被消磨殆尽。”
“而回归家学,有名师指点,有良友切磋,更有族中全力支持,供你一心向学。你所见的,将是经史子集,是天下文章,是治国策论!”
“你的眼界、胸襟、格局,自将截然不同!”
“此间差距,何异于云泥之别?”
他猛地一拍手,最终下了论断,“所以,不是你‘行不行’,而是你必须行,也一定能行!只要你肯迈出这一步,收起杂念,潜心攻读,金榜题名,绝非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