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再一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后脑勺依旧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带着浓重尘土和霉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勉强驱散了一些眩晕感,也让她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完全由冰冷岩石开凿而成的密室。
空间不大,四壁粗糙,没有任何窗户,只有几支残烛插在石壁的缝隙里,昏黄摇曳的火光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将石壁上狰狞的佛像浮雕映照得更加阴森可怖。
她正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台上,触手所及,是坚硬而粗糙的岩石表面,寒气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骨髓。
“别费劲了。”
一个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女声在石室内响起,带着一丝熟悉的腔调,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中了我的毒,乖乖躺着就行了。”
裴昭的心猛地一沉,强忍着剧痛和不适,微微侧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石室中央的烛光里,侧身站着一个身影。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裙,裙摆如同凝固的血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此刻不再有丝毫怯懦和哀戚,只剩下冰冷的寒芒,直直地射向裴昭。
“秦晚姑娘……”
裴昭的声音因为疼痛和虚弱而带着一丝沙哑,她紧锁着眉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呵……”
秦晚发出一阵低低的轻笑,笑声在密闭的石室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她缓缓转过身,正面迎向裴昭的目光,薄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你倒是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
裴昭直视着她那双冰冷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段,在你口中就如此轻描淡写吗?”
“残忍?”
秦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陡然拔高,“那是他们该死!”
裴昭心里一沉,“那你把我绑来这里干什么?”
秦晚猛地向前一步,逼近石台,那双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裴昭,“因为你也该死!”
裴昭瞳孔骤然收缩,“就因为我怀疑到了你?”
“不。”
秦晚厉声打断,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因为你跟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模一样,他们攀附权贵,贪婪地吸食民脂民膏,而你……”
她伸手指着裴昭,“你攀附男人,而且是这京城里最有权有势的男人,靠着萧崎的权势,还假惺惺地查案,不就是为了往上爬吗?虚伪!恶心!令人作呕!”
裴昭被这番扭曲的指控噎得一时语塞,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
但她深知此刻解释再多都是徒劳,眼前这个女人不可能听自己一分一毫的辩解。
裴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寒意,“你杀了这么多人,手上沾满鲜血,你就不怕遭报应吗?午夜梦回,你就不怕那些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报应?”
秦晚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石室内疯狂回荡。
“哈哈哈……报应?这世间最大的报应,就是让那些蛀虫活得太久!我这是在替天行道!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
她猛地止住笑声,目光再次狠狠刺向裴昭,声音阴冷如冰:“你身边有萧崎那个活阎王护着,确实很难得手,你本不在我的目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