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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查尔斯与米歇尔(第1页)

有些记忆,如同旧唱片上顽固的划痕,无论时光的唱针滑过多少次都无法顺畅地播放,只在某个寂静的片段里爆发出刺耳的杂音。

对bee——或者说,对那个名叫查尔斯·贝文的男人而言,关于“米歇尔”的记忆就是那样一段布满诡异划痕的唱片。

记忆里的阳光总是很好,带着过曝的、不真实的白。

他曾经住在郊区一栋安静的白色房子里,有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一片总是需要打理、却似乎永远也修剪不到令人满意程度的玫瑰丛。

因为米歇尔喜欢玫瑰,她说那象征着她对他的爱——热烈、且带刺。

米歇尔的声音在他的回忆里永远都是那么具体,带着蜂蜜般的甜腻。

“查尔斯,亲爱的。”她会这样叫他,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他的手臂,留下微凉的触感,然后一起攀上除草机的扶手,“外面的世界太吵闹了,也只有我们俩在一起时才让我感到安心与真实。”

真实。

查尔斯紧紧抓住这个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时至今日,他还是怀疑自己这如梦似幻般的幸福生活是不是一场醒来即消散的美梦。

邻居老约翰开车路过,他摇下车窗对他喊:“嘿,早上好,查尔斯先生!一个人打理草坪辛苦啦!”

他的笑容很热情,但他的视线总是巧妙地、一次又一次地无视挽着他手臂的米歇尔,仿佛她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查尔斯能感觉到,这条街上的人们不喜欢她。

查尔斯有些生气,但米歇尔会立刻用她那双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深色眼睛——那看起来像是一对琥珀,从中查尔斯能看到自己模糊的脸——看着他,轻声说:“不管他,瞧,那老光棍只是在嫉妒我们。嫉妒我们拥有彼此,嫉妒我们不需要每日清晨进行虚伪的问候。”

米歇尔总能一针见血。是啊,自己的这份幸福当然会引人嫉妒。

查尔斯温柔一笑,和怀中的女性深深吻在一起,不再去管邻居们的恶意泛起的涟漪。

……

似乎是查尔斯为了表示宠爱,米歇尔是家中绝对的中心。

她引导两人的睡前阅读、批判他朋友衣着品味的无趣、在他因工作挫折而愤怒时用近乎溺爱的平静语调安慰。

“愤怒是对的,查尔斯。这证明你比他们更敏锐,更不愿妥协。你应该……更直接地表达它。”

“可是他们给了我工作,我本不应该得到这个机会的……”

手指轻轻按在查尔斯的嘴唇上,轻轻揉弄着,耳边响起令人酥麻的嘘声。

“别这么说,亲爱的。不是他们给了你机会,而是他们在试图用小恩小惠困住你。”

“困住……我?”

“是的,他们困住了你,也就困住了一心同体我们。”米歇尔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冰凉的手掌轻抚着他的脖颈,“我好冷,我不想被困住,我讨厌被束缚……答应我,你会帮我的,对吗?”

“是的……”

……

渐渐地,查尔斯感觉自己的情绪像被调校过的乐器,而米歇尔是唯一的演奏者。

他变得易怒,对噪音——尤其是邻居每天早晨的问候难以容忍;会在深夜惊醒过来,端着猎枪窥视窗外,寻找那个臆想中的监视者。

米歇尔总会适时地递上一杯威士忌,然后真的开始往枪中塞入子弹,安抚他:“看,只有我能理解你,保护你。”

似乎只要有米歇尔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直到那个夜晚。

记忆在这里的划痕最深,影像也开始跳跃、失真。

没有预兆,或者说,所有过往的细微异常本身就是巨大的预兆。

米歇尔站在客厅中央,背后的唱片机正播放着英国乐队pink

floyd的作品《on

the

run》。

查尔斯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么前卫的唱片,倒不如说他从不记得自己有买过唱片机。

米歇尔脸上那种熟悉的、带着占有欲的温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怜悯的审视。

“查尔斯。”她说,声音像碎玻璃扎破气球,“你开始变得无聊了,无聊到我开始怀疑是否还爱你。”

米歇尔走向酒柜,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像某种不定形的活物。“喝了它,然后,让我们结束这场……默剧。”

“默剧?”

查尔斯茫然地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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