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那东西,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那叫……‘九子鬼母鼎’。”
秦妖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九子鬼母鼎。
仅仅是这五个字,就透着一股子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阴森邪气。
师父的声音,她太熟悉了。自她记事起,这位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老人,永远都是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从容姿态。即便是当年秦家遭遇巨变,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一句“尘归尘,土归土”。
可现在,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
“师父,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秦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病房里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某些不愿被触及的往事。
“丫头,你只需要知道,那不是一件‘古董’,那是一个‘凶器’。”师父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沙哑的质感,“一个用最恶毒的法子,祭炼了上千年的凶器。”
“传说,商周时期,有方士为求长生,寻了九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男婴,和他们的母亲一起,活生生地封进青铜里,以地火熔炼七七四十九天。鼎成之日,阴阳逆转,怨气冲天,九子化为恶鬼,鬼母成了鼎灵。持此鼎者,可役使九鬼,吞噬他人气运,为己所用。但此物太过阴邪,有伤天和,历朝历代都被列为禁物,几经辗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晚清,被一个德国传教士带出了关,从此下落不明。”
秦妖听得浑身发冷。
活人祭鼎,役使九鬼,吞噬气运……
这些只存在于志怪小说里的词汇,从师父口中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海因里希家族……他们怎么会找到这东西?”
“那就要问他们自己了。”师父冷哼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欧洲那些传承了上千年的老牌家族,背后藏着的腌臜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他们把这尊凶鼎送给陆寒,用心何其歹毒!”
秦妖的心,猛地一沉。
“您的意思是,这鼎……会害了陆寒?”
“何止是害。”师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气运一旦被这鬼母亲鼎缠上,轻则百病缠身,诸事不顺,重则……家破人亡,横死当场。陆寒这小子气运正盛,如日中天,正是那鬼母最喜欢的‘补品’。一旦让他接触到那尊鼎,后果不堪设想。”
秦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终于明白,陆寒的天赋预警中,为什么会出现那张狰狞的鬼脸,为什么会有那种近乎死亡的预兆。
那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存在的,来自远古的诅咒。
“师父,有没有办法破解?”秦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难。”良久,师父才吐出这一个字,“此鼎怨气太重,又经千年蕴养,早已成了气候。除非能找到至阳至刚的法器镇压,或者有道行高深之士肯折损自身修为去封印它。但这两种,都可遇不可求。”
“丫头,你听着。”师父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这件事,你不要插手。离那个陆寒,也远一点。这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掺和的局,一旦陷进去,谁也救不了你。”
“可是……”
“没有可是!”师父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严厉的斥责,“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想看到你重蹈你父母的覆辙!听我的,立刻回北京!”
说完,电话被“啪”的一声,决绝地挂断了。
秦妖握着已经没了声音的手机,怔怔地站在走廊里。冰冷的机身,贴着她同样冰凉的掌心。
回北京?
离陆寒远一点?
她回头,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着那个正坐在床边,笨拙地为苏沐雪擦拭嘴角的男人。他的脸上还带着疲惫,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秦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师父啊师父,你什么都算得到,却唯独算不到,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东西。
已经陷进去了,还怎么离得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