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议已定,众人散去。
洪承畴独自留在密室,走到窗前,推开窗棂,深秋的寒风灌进来,让他精神一振。
夜空无月,只有几颗寒星闪烁。宁远城沉寂在黑暗中,但洪承畴知道,这沉寂之下,是即将沸腾的暗流。
明天,这座城将迎来剧变。
要么顺利归顺,成为大夏的北境屏障。
要么内乱爆发,在清军和大夏的夹击下灰飞烟灭。
要么……出现第三种可能,某种他现在还无法预料的变数。
他想起了秦思源,那个比他年轻二十岁,却已在战场上彻底击败过他的对手。
此人用兵如神,治国如何?真能开创一个让百姓吃饱饭的太平盛世?
他又想起了崇祯皇帝,那个穿着打补丁龙袍,一天只吃两顿饭的年轻人。
此刻在京城大营里,他在想什么?会恨自己这些“背叛”的臣子吗?
洪承畴摇摇头,关上窗户。
历史的大潮已经涌来,个人情感,微不足道。他能做的,只是在这潮头中,为宁远这六万将士,为身后关内的千万百姓,选择一个相对不那么坏的未来。
至于千秋功罪,留与后人评说吧。
他吹熄蜡烛,走出密室。门外,亲兵肃立。
“传令:四更造饭,五更点将,所有游击以上将领,辰时正,总兵府大堂集合”。
“是!”
脚步声在夜色中远去。
洪承畴望向东方——那里,天空已泛起一丝微白。
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
但宁远的黎明,注定不会平静。
北京城,此时已完全换了气象。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在初冬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宫墙依旧高耸,殿宇依旧巍峨,但行走其间的人已完全不同。
玄甲侍卫取代了锦衣卫,穿着简朴官袍的大夏官吏取代了蟒袍玉带的明朝官员,连空气中弥漫的气息,都从往日那种奢靡与颓败交织的宫闱味道,变成了某种带着铁血与草创气息的新朝气象。
太和殿前的广场上,两名男子并肩而行。
走在前面的正是大夏皇帝秦思源,他今日未着戎装,而是一身玄色常服,外罩墨狐大氅,脚步沉稳地踏在浸透历史的金砖上。
与他同行的,是个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的文士,正是大夏政务院总理苏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