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空气,仿佛被花臂龙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给凝固了。
几个正在挑灯夜读的学员,吓得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周正下意识地握住了身旁的一条板凳腿,肌肉紧绷,死死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有陈凡,缓缓地站起身,对众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走到杜若身前,将他护在身后,然后不卑不亢地迎上了花臂龙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眼睛。
“龙兄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陈凡的语气平静,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能让小儿止啼的恶霸,而是一位前来拜访的普通邻居。
花臂龙没有理会陈凡的开场白。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锥子,依旧死死地锁定在杜若身上。“我娘喝了按你改的方子抓的药,今天晚上,咳得没那么厉害了。”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分量。
杜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那是是老夫人吉人天相”
“我不管什么吉人天相!”花臂龙粗暴地打断了他,向前逼近一步,那张刀疤脸在烛光下几乎要贴到陈凡的鼻尖,“我就问你,我娘的病,你到底有多大把握能治好?”
一股浓烈的烟草和汗水味扑面而来。陈凡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稳稳地站在原地。
他知道,谈判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龙兄,我们不妨坐下谈。”陈凡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asi。
花臂龙冷哼一声,但终究还是拉过一条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他将一双穿着草鞋的大脚翘在桌子上,姿态嚣张,显然是想在气势上先压倒对方。
陈凡对此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为花臂龙倒了一碗凉白开,然后坐在他对面。
“龙兄,”陈凡决定开门见山,他知道跟这种人绕圈子是最低效的沟通方式,“令堂的病,乃是沉疴顽疾,非一日之功可见效。但杜若的医术,想必你已亲眼见证。只要我们能留在这里,便可为令堂持续诊治,假以时日,定能让她老人家安享晚年。”
他抛出了第一个筹码:持续的、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花臂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冰冷。他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重重地顿在桌上。
“少跟俺扯这些虚的!”他嗤笑道,“你们想留下来,可以。治好我娘,是你们的‘买路钱’。但百花巷的规矩,不能破!该交的‘平安钱’,一文都不能少!”
陈凡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想“白嫖”。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讲道理。
“龙兄,你此言差矣。我等乃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改善百花巷民生。修路、清淤、建学堂这每一项,都是利国利民之善举。若能功成,百花巷的百姓安居乐业,你作为此地的头领,脸上不也有光吗?这难道不是比区区几百文钱更大的好处?”
他试图用“集体荣誉感”和“长远利益”去说服对方。
然而,他这番话说完,花臂龙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