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身后没有母族倚靠,是所有皇子里最好拿捏的那个。
萧远眼底寒光一闪,至少,张家是这样以为的。
一路上,少年不怒也不笑,回了王府,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连日赶路,他也没歇息,而是去到书斋。
岳公公跟着他进屋。
萧远在太师椅里坐定,却闭上眼,既不看他,也不问话。
书斋里只有他们二人,一队侍卫在院子里巡逻。
岳公公心里焦急,只好自己先跪下,悲戚道:“殿下,老奴有一事禀报!当年贺氏还是贵妃时,她收买了伺候先皇后的碧枝和胡勇,教唆他们在陛下面前诬告娘娘和乐工有染。
陛下听信谗言,震怒之下错手打死了娘娘。
老奴伺候殿下左右,日夜盼着殿下为娘娘报仇,如今殿下已长大成人,求殿下为娘娘报仇!”说完,岳良栋向着萧远重重磕了一个头,才又抬起头,偷觑他脸上神色。
可萧远面上平静如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岳公公有些意外,还想等再他说点什么。
萧远只是坐着,沉默不语。
摸不清他心里想的什么,岳公公只好说:“那,那老奴先退下了。
”等到书斋的门关上,冷清清的屋里只剩萧远一个人,他睁开眼,眼底浮现冷笑。
他早知道,宫里没一个良善之人。
他们都以为他不知阿娘怎么死的,其实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些年,他已经偷偷查清阿娘死因,那时她刚一亡故,身边的宫娥内侍就都跟着消失了。
还有那个被传与阿娘有染的乐工,他查到此人躲过陛下追杀,却死于康道怀家丁之手。
而阿娘的宫里唯一一个没死的岳良栋,是因那日在宫外办事才躲过一劫。
可岳良栋夺得了一时,又凭什么躲过这么长时间?难道陛下是那样好说话的人?如今岳良栋不但没死,还来他身边服侍。
萧远眯起眼,莫说陛下不可能轻易放过岳良栋,就说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呢?呵,萧远冷笑。
其实他不但知道陛下杀了阿娘,还知道岳良栋是太后安插在阿娘身边的眼线,如今又被派来监视他。
还有太后和张家人,在康道怀唆使贺氏诬告阿娘时见死不救,就为了等陛下杀了阿娘,他们才好抢到他这个先皇后的嫡子做夺权的利刃……贺氏,帮着贺氏诬陷阿娘的康道怀,还有袖手旁观的太后,太后身后的张家人。
萧远眸中厉色骤现,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更不会忘了隐藏在他们身后的陛下。
他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总有一日,他要叫陛下也尝尝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
萧远独自坐在书斋里直至夜深,将眼底的恨意一寸寸压回心里。
转眼数日过去。
孟薇才从纸铺查完账,正打算回府。
她走出铺子,站在铺前柳树下。
今日太阳大,孟薇用团扇遮挡阳光,还是遮不住艳阳透过树枝将光晕洒在她身上。
博文书院的学子们午休出来看见她,一众少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目光里无不流露出惊艳之色。
孟薇今年就十五了,少女出落得娇艳美丽,阳光好像特别偏爱她,落在她身上时也给她周身罩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书院的少年们,早就知道翁须斋的主人是这个姝色无双的少女。
有少年红着脸躲在树后偷看她,也有胆子大的一直盯着她看,甚至有两个少年在孟薇身后嬉笑玩闹想要引她注目。
萧远在对面茶馆二楼的雅间看见这一幕,视线落在孟薇那张美丽的脸蛋上。
都是男人,他清楚他们的心思。
他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眸色沉沉地站起身:“回吧。
”“啊?不和孟姑娘打声招呼就走吗?”陈牧跟在他身后下楼。
殿下专程来看人家姑娘,人家都不知道他来了,上回让卖花郎送去的牡丹花也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怎么就要走了?“不走干什么?”萧远语气不悦,难道他还能拿布把孟薇罩起来,不让别人看吗?陈牧有些可惜,跟着他离开。
隔着热闹的人群,孟薇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对面茶楼出来。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那人挺拔的背影。
阿橙见她不走,也伸头看:“姑娘是在看那个人吗?怎么有些像纪王?”“我也说像是殿下。
”孟薇说着,便去追那人。
阿橙喊住她:“哎哟我的姑娘,我还没说完呢。
纪王怎么会来西市?大抵是咱们看错了,一会要是上去认错人,多不好意思啊。
”“不会的,就是他。
”孟薇不管那些,着急追上去,认错又如何,向人家赔个不是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