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澄也听得一愣,他还真没听过这么谄媚的话,真就一点脸都不要啊?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木屐的段畅,道:“你做小人也能做得这么坦荡,贾充没看上你还真是可惜了。”
段畅垂着头,应声道:“仆尝窃怨见弃于贾充,今乃知天幸也!若非如此,焉得今日为君走犬?“
王澄轻轻一笑,将酒杯放在一旁,问道:“你就这么想做我门下走狗?为此无事不可为?”
段畅连连点头,目露期盼。
王澄笑了起来,他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想法。
“既然要做狗,我不缺猎犬,倒是少一条逐矢之犬。如此,若你诚心为我做事,不需刀山火海,只要从明日起,我每日出门之时,要看到洛阳城中没有一处粪矢!”
段畅猛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来投靠王澄、借琅琊王氏的名头对谢家下手,怎么变成了拾粪的了?
王澄接着道:“我会令家中婢子每旦出视,若其能拾得粪溲,便是你办事无状。如此微末之务若不能为,非是不忠,即为无能,二者但居其一,汝可自去!”
王澄抽出木屐,起身道:“你现在便能回去准备了,是忠心有能,还是不忠无用,明日就能看出了。”
段畅木然地看着王澄走远了。
王家的仆偅露出一点笑容,对他道:“段博士,请离去吧,还望万勿使我家郎君失望啊!您可开罪不起我家郎君。”
段畅木然地被请出了府门。
······
府内的王澄只觉得浑身轻快,卸下了一桩沉重心事。
这个找上门来的段畅有一点说的的确不错,他身边正缺一个抢占洛阳牛粪、让嫂母收不到粪的人才!
一朝心念解,顿觉天地宽!
王澄兴奋地在自家庭院里长啸起来!啸声激昂清越,惊起飞鸟群群,哪怕是疲于劳作的仆人也忍不住驻足而听,
“叔叔!”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楼阁里传了出来。
“叔叔,你要学阮籍长啸,那就去山里对着隐士啸去,何苦在家中吵我呢?”
王澄环着手臂,嚣张地对着窗棱说道:“我办成了一件大事,不仅对我有好处,也对你有好处,甚至对我们整个王家都意义非凡,我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啸几声算什么?”
楼阁里似是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叔叔,是阿母又打你了吗?你是不是伤到了头颅?要不要让疾医来看看?”
王澄怒道:“百岁奴,有你这么说叔叔的吗?我就不能办大事吗?”
楼阁里彻底沉默了,不再传出回话之音,安静得令人心凉。
王澄大怒,头也不回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