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拉着杨二拼酒,杨五和杨四划拳。
孩子们也有自己的桌子。
小七俨然成了孩子王,带着几十个孩子给各位叔叔伯伯敬茶。
喻万春看着这些孩子,他们比刚救出来时长高了些,脸上也有了血色,眼中不再是惊恐,而是属于孩童的纯真和快乐。
“先生。”小七带着几个大孩子走过来,“我们敬您。”
喻万春笑着饮了,“书读得如何?”
“《千问》快背完了。”小七认真道,“陈先生说,下个月可以开始学《逍遥子》。”
“武功呢?”
“小北哥哥教了我们一套拳,我打给您看!”
小七说着就在空地上拉开架势,一套拳打得虎虎生风。
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招式标准,劲力已初具雏形。
其他孩子也纷纷展示所学,有的打拳,有的练剑,有的还表演了暗器手法,用石子打树上的果子,十中七八。
“好!”周围一片喝彩。
喻万春心中欣慰,这些孩子,才是十贯盟的未来。
宴至酣处,杨二突然站起来,“光喝酒没意思,咱们练练?”
“练就练!”刘震第一个响应。
两人跳到场中,也不用兵器,就比拳脚。
杨二的拳法刚猛霸道,刘震的铁拳门功夫更是以力破巧。两人你来我往,打得尘土飞扬,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最后以平手收场,互相抱拳,哈哈大笑。
只有杨二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对练了。
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有时候并不是你错了,而是因为理想不同,那便终会陌路……
月上中天时,宴席渐散。
不少兄弟醉倒在桌旁,被同伴搀扶回去。
孩子们也困了,排着队去睡觉了。
喻万春独自走到山寨后的高坡上。
从这里可以望见谷外江水,江面上月影粼粼,渔火点点。
“先生还不睡?”李南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睡不着。”喻万春望着江水,“南风兄,你说我们这条路,走得对吗?”
“对错我不知道。”李南风在他身边坐下,“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那些孩子可能已经死了。如果没有十贯盟,汉阳王可能还在继续他的勾当,祸害更多家庭。”
他顿了顿,“这世道,黑白颠倒的事太多。咱们不求能匡正一切,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喻万春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笑了,“你说得对。”
两人沉默地望着江月。
远处传来守夜兄弟的歌声,粗犷而苍凉。
中秋宴的喧嚣与酒意还未完全散去,山寨便在晨雾中迎来了冷冽的别离。
喻万春让杨大等人搬出几只木箱,当众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银锭和成串的铜钱。
火光与晨光交织下,金属的光泽并不温暖,反而透着几分交割两清的决绝。
“诸位兄弟,”喻万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低语,“十贯盟能有今日气象,离不开各位前期的奔波与辛苦。喻某铭记于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场上神态各异的众人,“然,十贯盟之本心,从来只在‘救死扶伤’四字。聚拢人马,发展分舵,实非我愿,亦偏离初衷。”
刘震抱着胳膊,他身后不少人面面相觑,或疑惑,或了然。
“杨二兄弟辛苦建立的北地分舵,”喻万春看向紧抿嘴唇的杨二,“以及各地前来投奔的兄弟,从今日起,就地解散。十贯盟依然是十贯盟,但不再是以往那个模样了。”
他指向木箱,“这里是一些积蓄,不多,但请务必收下,算作各位这些时日的辛苦酬劳,也当作……一点微薄的盘缠。前路漫漫,愿各位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