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帝说这话时,眼神并无感情,不知道是说给高祥听的,还是单纯在自言自语。
高祥低着头也不敢接话。
皇家之事,尤其是兄弟阋墙,不是他一个太监能置喙的。
“可如今,他竟训练死士,拐卖孩童……”夏景帝的声音冷了下来,“这已不是争权,而是祸国。朕若再纵容,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晨光透过窗纸,将他消瘦的身影拉得很长。
“传朕口谕:即日起,严密监视汉阳王府一切动向。”
“遵旨。”
高祥退下后,夏景帝仍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当一个逍遥王爷不好吗?
他想起二十年前,皇弟离京那日。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自己那位皇弟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并无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
可惜自己势力未丰,不然……
“皇弟……”他轻声自语,“若你肯安分守己,朕还可让你颐养天年。可你……为何偏偏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当年放过你,朕……后悔了……”
风吹进殿中,带来清晨的凉意,中秋来临了。
中秋将至,长江两岸的芦苇荡渐渐染上秋色。
十贯盟的山寨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从三天前开始,就不断有人马从各地赶来。
先是杨二带着北地分舵的三十多个兄弟,风尘仆仆地抵达;接着是杨三从江南押运一批物资回来,同行的还有二十几个新加入的江湖散人;
最后是杨四,他走的水路,五条大船在江边一字排开,船上除了五十多个兄弟,还载满了粮食、布匹、药材。
这是十贯盟成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聚首。
小小的山谷,经过几个月的扩建,如今已初具规模。
前院是练武场和议事厅,中院是孩子们的学堂和住所,后院则是仓库和马厩。
东西两侧新建了几排木屋,供各地来的兄弟暂住。
即便如此,一下子涌进百多号人,山寨还是显得拥挤起来,但拥挤中透着生气。
练武场上,北地来的汉子在教江南的兄弟练刀;厨房外,几个妇人在忙着准备中秋的宴席;学堂里,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从未停歇。
李小北忙得脚不沾地。
他要安排新来盟中兄弟的住处,要清点各地带来的物资,还要盯着中秋宴的准备。
杨静文在一旁帮忙,两人虽累,脸上却带着笑。
“小北,你看。”杨静文指着练武场一角。
那里,杨二正和一个铁塔般的汉子过招。
那汉子是北地分舵的副舵主,叫雷豹,使得一手好拳法。
两人拳来脚往,引得周围一片喝彩。
“二哥还是老样子,到哪里都要跟人切磋。”杨静文摇头笑道。
“这样挺好。”李小北擦擦额头的汗,“大家互相熟悉,感情才能深。对了,先生和南风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走时候说中秋前回来,现在中秋马上就要到了……”杨静文望向山道,眼中流露出期待。
而此时的山道上,喻万春和李南风正策马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