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万春一再强调,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成功了,功劳是他的;失败了……他似乎还没仔细去想失败的可能性,或者说,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他选择性忽略了那滔天的风险。
“喻卿……此二策,果真能行?”大皇子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不确定。
“殿下!”喻万春一副“恨铁不成钢”又“忠心耿耿”的模样,“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自古变法,岂能无阻力?”
这小词一出,再次唬住了赵明成。
“然,殿下乃天潢贵胄,陛下嫡长,身份尊贵,正该行此雷霆手段,为陛下分忧,为万民请命!些许阻力,在陛下支持、殿下决心面前,何足道哉?”
“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何以成大事?”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把火,“再者,殿下细想,推行此二法,所需钱粮、人手几何?若能掌握此改革之权,其中可运作之处……殿下还怕无人依附,无财可用吗?”
他暗示这其中巨大的权力寻租空间。
这句话,彻底击穿了大皇子最后的犹豫。
金钱、名声、父皇的赏识……以及那唾手可得权利!
这一切似乎都触手可及。
至于那些可能跳脚的士大夫和富商?在皇权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大皇子的眼神由犹豫变得坚定,继而燃烧起贪婪和野心的火焰。
他猛地一拍喻万春的公案,吓得喻万春心头一跳,“好!喻兄此二策,深得孤心!孤这就回去仔细斟酌,写成奏章,寻机呈报父皇!”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朝堂之巅,接受百官朝拜的景象,看着喻万春的眼神也更加“炽热”,“喻兄,待孤成事,必不负卿今日之功!”
喻万春躬身,“臣,预祝殿下马到功成!此事关乎重大,殿下还需谨慎,奏对之时,务必言明此乃殿下深思熟虑之果,方显殿下之能。”
“孤明白!”大皇子志得意满,仿佛已经手握改革利剑,再也无心留在漕运司“学习”,带着内侍,旋风般离开了。
看着赵明成远去的背影,喻万春脸上那副忠诚谋士的表情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递给大皇子的,不是通往权力巅峰的阶梯,而是点燃炸药桶的引线。
方田均税法和免役法,直接挑战的是整个士大夫阶层和地主豪强的经济利益与政治特权。
他们是大夏统治的根基,盘根错节,能量巨大。一旦触动,反弹之力足以掀翻任何推行者。
市易法,则是对民间商业资本的致命打击,会得罪所有富商巨贾以及与他们利益勾连的官僚。
这些人是帝国财政的重要贡献者,也是信息流通、物资调配的关键环节。
夏景帝或许内心深处有整顿积弊的愿望,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帝王,他更懂得平衡之术。
他或许会欣赏提出这些策略的“锐气”,但绝不会在时机不成熟、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同时推行如此激进、得罪几乎所有统治基础的政策。
尤其是,由一位并无比强势根基、且曾有过“前科”的皇子提出。
大皇子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于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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