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银子,咱们取之于民,更要用之于民!劫下来,大部分散给活不下去的穷苦人,小部分,留给咱们的家小,让他们有条活路!”
张猛的话极具煽动性,尤其现在在这帮满身戾气的百姓身上,更是如火上浇油,他的话像在滚油里滴进了水,激起了更多的激愤。
最终,对生存的渴望压倒了对律法的恐惧。
计划,就在这弥漫着绝望和一丝疯狂气息的破仓库里定了下来。
两天后,深夜,黑水湾。
月黑风高,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星月之光。
漕河在这一段变得狭窄湍急,两岸是茂密无边的芦苇荡,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掩盖了所有不寻常的动静。
李永春和另外十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船夫,就埋伏在这冰冷的芦苇丛中。
他们的小船隐藏在交错的水道里,人则半浸在刺骨的河水中,只露出脑袋,用芦苇杆呼吸。
李永春紧握着他那柄短刀,冰冷的刀柄几乎要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的声音,一声声,撞击着耳膜。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在河滩上教他认船、认水流,那时父亲常说,“春儿,咱们李家世代在漕河上讨生活,讲的是一个‘稳’字。不偷不抢,不惹是非,宁可自己饿着,也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要对得起良心。”
良心……
李永春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当良民,就意味着要眼睁睁看着结发的妻子因为长期饥饿而形容枯槁?
当良民,就意味着要听着年幼的小儿子在梦中因为饥饿而啜泣?
当良民,就意味着要看着祖上传下来的、勉强遮风挡雨的破屋子,因为还不上高利贷而被强行抵债,一家人流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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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赵勇的手下,那个惯会溜须拍马的码头管事卢德云,带着人将他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母亲留下的一对银镯子抢走了,说是抵利息。
王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换来的只是一顿嘲弄和推搡。
那一刻,李永春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
世代恪守的“良民”信条,在赤裸裸的生存危机和压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远处,一点灯火出现在河道拐弯处,接着是两点、三点……
官船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清晰,那是一条中型漕船,吃水颇深,显然装载着重物。
船头船尾挂着气死风灯,灯光下,可以看到几个持刀官兵的身影在晃动。
张猛就趴在李永春身边,他压低声音,气息喷在李永春的耳畔,“春哥,记住,只抢银子,不到万不得已,不伤人命!得手后,按照计划,分散躲藏,半月后,在老君庙破败的后殿会合!”
李永春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感到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惧,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身体,在冷眼旁观着这具名为“李永春”的躯壳,即将做出的疯狂之举。
官船缓缓驶入了黑水湾最狭窄的河道,速度慢了下来。船上的官兵似乎有些松懈,有人甚至靠在船舷上打盹。他们或许根本想不到,在这太平年月,竟有人敢打官银的主意。
就是现在!
张猛猛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尖锐而悠长的唿哨!这声音像利箭划破了夜的寂静。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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