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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岂因霜雪作尘灰（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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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关于改革细节的争论日趋白热化，每一次廷议，都如同没有硝烟的战场。

“陛下！‘改部分河运为海运’之策，万万不可啊！”一位掌管漕运事务的官员几乎是声泪俱下，“海上风涛险恶，古来多少船毁人亡之惨剧？漕粮乃国之根本，岂能置于如此险地？若有一批漕粮沉于大海，京师震动，谁能担此干系？”

支持改革的官员立刻反驳，“海上虽有风险，然若能打通海路，运力大增，损耗大减，利远大于弊！前朝已有海运先例，岂能因噎废食？可先以小规模船队试航，积累经验，逐步推广！”

“那‘厘清定额，折色与本色并行’呢？”另一位官员阴恻恻地开口，“以往漕粮征收、运输、入库，皆有成例，各级官吏胥役，皆赖此维系。如今贸然更改，折色多少？如何定价？中间环节诸多开销，又从何而出？莫非是要逼得沿漕数十万依附此业为生者，铤而走险吗？”

“正是！还有那‘设立独立稽查司’，权力过大，凌驾地方，恐生掣肘，扰乱地方政务！”

“所谓‘鼓励商船附载’，更是与民争利！商贾重利轻义，若让其涉足漕运，岂不坏了规矩？”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理由五花八门，但核心只有一个，维护旧有利益格局。

暗地里的动作更是层出不穷。

有言官上书弹劾户部尚书钱益谦“操切鲁莽”、“罔顾民情”。

有地方官员暗中鼓动漕丁、船户表达“忧虑”。

甚至开始有关于改革派官员收受贿赂、任用私人的“谣言”在私下流传。

整个汴京官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支持改革者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反对者则四处串联，寻找改革的漏洞和突破口；中间派则选择了明哲保身，静观事态发展。

一股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汴京上空，尤其是那些身处改革旋涡中心的官员府邸。

就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中，另一则消息，如同在一池暗流中投入了一颗色彩斑斓的石子，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波纹。

喻万春要成婚了！

就在立冬！

对象还是那位被贵妃下旨解除婚约的温家小姐！

而且，他不是私下进行，而是以一种极其高调的方式写了一首诗，作为请柬，告知天下：

《立冬》

“北风卷地白草折，汴京冬意已先催。

心随南雁飞千里，人在天涯共此杯。

曾许红颜山海誓，岂因霜雪作尘灰？

立冬便是佳期至，不拜天地拜心扉。”

这首诗没有刻意雕琢，语言质朴，却情感炽烈。

前两句点明时令与地点，渲染出北地冬日的肃杀，恰似此刻汴京的政治氛围。

第三四句笔锋一转，心绪已飞越千山万水，与南国之人心意相通。

“曾许红颜山海誓，岂因霜雪作尘灰？”这两句更是斩钉截铁，明确表达了对过往誓言的坚守，不因外界风雨而有丝毫改变。

最后两句，直接点明婚期和心意。

“不拜天地拜心扉”，这既是“异地同婚”仪式的核心，也是他对这份感情最真挚的告白：无需世俗礼仪的见证，只求两颗心的契合。

这首诗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汴京的文人士子圈中流传开来，继而扩散到市井街巷。

永嘉公主府邸。

永嘉公主最近老实不少，再也不整幺蛾子偷溜出皇城。

每日定时请安，稳重娴静不少，连夏景帝都赞叹永嘉换了性子。

初闻喻万春要成婚的消息时，这位素来欣赏喻万春诗才、性格活泼的公主，正在为父皇推行漕运改革所面临的阻力而暗自担忧。

当侍女将这首《立冬》诗呈到她面前时，她先是愕然，仔细读完后，一双美眸顿时暗了下去。

“好一个‘岂因霜雪作尘灰’！好一个‘不拜天地拜心扉’！”

永嘉公主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却知道自己已离喻万春越来越远，她深吸一口气，吐出心中浊气。

“喻先生真乃性情中人！此举虽看似不合常规，却比那些循规蹈矩、畏首畏尾之人，强过百倍千倍！这才是真名士，真风流！隔着千里之遥，以诗为媒，以心为聘，这是何等的浪漫与胆识！”

说实话，她完全被这种超越世俗的深情和勇气所打动，作为一个外人，内心也希望这桩婚事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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