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榻以待”、“彻夜长谈”这些词,从他口中吐出,配合着那黏腻的目光和过近的距离,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令人不适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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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祥在一旁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成了殿中的一根柱子。
喻万春感到一阵反胃,胃里开始翻涌。
他极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一点距离,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却带上了疏离的壁垒:“殿下厚爱,草民惶恐。草民乃山野粗人,恐言行无状,冲撞殿下凤子龙孙之贵体。”
这是委婉的拒绝,姿态放得极低。
大皇子却像是没听出来,或者说根本不在意,反而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羽毛搔过心尖,带着狎昵:“先生过谦了。越是山野,才越有真性情嘛……本王就喜欢……真性情的人。”他的目光再次贪婪地掠过喻万春的侧脸。
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和怪异。
大皇子毫不掩饰的觊觎,喻万春僵硬的隐忍,构成了一幅无声却张力十足的画面。
就在这时,皇帝终于放下了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好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文清是朕的客人,你要请教诗文,日后自有机会。朕与喻先生还有话要说。”
这话像是一道赦令,也像是一道隔开猎物的屏障。
大皇子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情愿,但立刻又堆起笑容,对着皇帝躬身:“是儿臣唐突了,见到贤才心中欢喜,一时忘形。那……儿臣先行告退。”
他又深深看了喻万春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了殿外。
他离去后,殿内那令人窒息的粘稠感似乎才慢慢消散。喻万春暗自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皇帝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朕这个儿子,性子是热情了些,惜才之心倒是有的。文清先生不必介意。”
喻万春垂下眼帘:“殿下天潢贵胄,草民不敢。”
他心中冷笑,这煌煌天家,九五至尊面前,竟也上演着如此不堪的戏码。
那位大皇子,披着锦绣华服,顶着龙子凤孙的光环,可那眼神里的贪婪与占有,与市井泼皮见到绝色佳人时的垂涎有何本质区别?
“惜才之心?”喻万春在心底嗤笑一声,皇帝轻描淡写的开脱,听起来何等苍白可笑。
那哪里是惜才,分明是猎艳!
在这些权倾天下的人眼中,所谓“才子”,所谓“名士”,与一件稀奇的古玩、一只伶俐的鹦鹉、甚至一个容貌出色的娈童,恐怕并无不同,不过是可供他们收藏、玩赏,用以标榜自身品位与权力的物件罢了。
他想起古籍中所载的“断袖”、“分桃”,古往今来,这朱门绣户、宫闱深处,从来就不乏这等腌臜事。
越是高高在上,似乎越容易生出这种悖逆人伦、强取豪夺的癖好!
嘴上唱着仁义道德,行的却是骄奢淫逸!
一面要求天下人恪守礼法,一面却又将礼法踩在脚下,视他人之尊严如无物。
“真性情?”喻万春想起着大皇子那黏腻的话语,胃里的不适更重了。
无非是见色起意,却偏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这些贵人,做起下流事来,总要找些风雅的借口,仿佛披上了诗文的外衣,那强取豪夺的欲望就能变得高尚起来。
实在虚伪得令人齿冷!
他一个无根无基的“草民”,在此地简直如同羔羊置身于狼穴之外,方才那一声“扫榻以待”,几乎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与索求。
喻万春背上渗出的冷汗渐渐变凉,贴在衣袍上,一片冰湿。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厌烦。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离这些表面光鲜、内里或许早已腐朽的上流贵人越远越好。
这汴京的富贵风流,他无福消受。
然而,此刻的他,却只能将这一切翻涌的厌恶与嘲讽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面上依旧是一派恭顺惶恐。
只是那根心弦,已绷紧如弓,再用力一分,恐怕就要铮然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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