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公子……”永嘉公主终于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却见他已经转过身,向着不远处他自己下榻的客栈走去,很快便融入了街角的光影里,消失不见。
永嘉公主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怔忡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董宪小心翼翼地上前,“殿……公子,夜凉了,先进去吧。”
永嘉公主这才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抬步走进了别院大门。
身后沉重的门扉缓缓合上,将外面的喧嚣与繁华彻底隔绝。
院中更是寂静,只有风吹过庭院中竹叶的沙沙声,以及廊下灯笼投下的晃动光影。
她屏退了左右,独自走进了临时的书房兼卧室。
永嘉公主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白日里听闻的那些刺耳议论,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
“赘婿”……“自甘堕落”……“数典忘祖”……那些充满鄙夷的词汇,那些幸灾乐祸的腔调,一遍遍在她脑中回响。
然而,与寻常人听到这等消息时的反应不同,永嘉公主心中涌起的,并非是对喻万春的轻视或怀疑,而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愤懑与不平。
“他们懂什么?!”她秀美的眉宇间凝结着怒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他们只知道捧着圣贤书,高谈阔论着气节门第,可他们何曾真正体谅过他人的无奈与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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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绪飘远。
身为帝王之女,金枝玉叶,享尽世人艳羡的尊荣。
可又有几人知道,她,以及她未来的驸马,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要面对一种与“赘婿”无异的处境。
大夏祖制,公主下降,驸马都尉虽授予爵禄,却并无实权,且需搬入公主府居住,其所生子女亦大多从皇姓。
本质上,这与入赘何异?
只不过披上了一层皇家恩典的华丽外衣,显得不那么难听罢了。
那些抨击喻万春的所谓“清流士子”,将来若有幸得以尚主,难道就不是另一种形式的“依附”与“放弃部分宗族权利”?
他们届时难道就会因此觉得自己“卑贱”、“失节”了吗?
恐怕不会,反而会以此为莫大荣光!
这分明就是双标!
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更何况……”永嘉公主想到喻万春的才华,心中更是替他委屈万分,“喻公子他……有那般惊世的诗才,有那般敏锐的时局见解!
他是赘婿还是才子?
他剖析漕运利弊,直言役夫艰辛的时候,他是赘婿还是忧国之士?
一个人的才华与品行,难道竟要由他的婚姻选择来定夺吗?”
她自幼生长于宫廷,见惯了表面光鲜、内里蝇营狗苟的所谓“高门子弟”,也见过不少因家世所迫、不得不做出各种妥协的无奈之人。
她比那些只知死读书的学子更清楚现实的复杂。
“入赘商贾之家,或许并非他所愿,或许是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或许其中有我等外人不知的苦衷。即便真是自愿,只要不行奸作恶,不违律法,又与他人何干?凭什么就要因此否定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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