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谈政治!”王珩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
“嗯……他点明沿途关卡‘陋规常例’之苛,更直言役夫困苦、漕船朽坏之实……这些,哪一桩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痼疾?”
“我知道一二,便知其并非凭空捏造。”
张远之神色凝重地补充,“不错。而且他所提‘严稽查’、‘明赏罚’、‘恤役夫’,虽只是方向,却并非空泛之谈。”
“尤其是‘恤役夫’一说,若能减少役夫逃亡、提升转运效率,于漕运大局实有益处。此论并非一味批判,亦有建设之心。”
“可见其并非只知埋头诗书的腐儒,于经济实务,亦有眼光。”
雅室内一时沉默下来。
李文秀张了张嘴,想挑些毛病,却发现竟难以反驳。
他们身为淮州士子翘楚,对于漕运之弊,即便了解不深,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喻万春所言,确实戳中了痛处,且其态度更偏向于“解决问题”而非“单纯批判”,这让他们这些自诩要经世济民的读书人,很难理直气壮地去指责。
王珩轻轻叹息一声,总结道,“纵观今日,此人诗才横溢,见解独到,于实务亦有见识。”
“更难得的是,面对诘难,从容不迫;谈及喜爱之诗词,眼中放光,赤诚可见;分析漕运利弊时,又冷静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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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温和,实则内蕴风骨。如此人物……我等先前仅以其为幸进之徒,实是有些小觑了天下英才。”
这番话说得李文秀也有些哑口无言,闷头喝了一口茶。
张远之缓缓点头,“王兄所言甚是。此人确非凡俗。其才学心胸,远超我等预期。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上一丝忧虑,“其言漕运,虽切中时弊,却也彻底得罪了漕运背后一众利益攸关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才华越高,只怕日后路途越是艰险。”
王珩也面露凝重之色,“远之兄所虑极是。淮州乃至朝堂,水深浪急。他无根基背景,仅凭才学与一腔热忱,恐难立足。今日那位突然发声、后又神秘消失的‘年轻士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窗外运河的流水声阵阵传来,仿佛预示着前途的莫测。
最终,李文秀有些悻悻然地总结道,“罢了,就算他有才吧!但行事如此锋芒毕露,不懂韬光养晦,终究难成大事!我等且看着便是!”
话虽如此,但其语气已不似最初那般轻蔑,反而带上了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对于强劲对手的复杂忌惮。
王珩最后喃喃道,“诗、词、经义、实务、机辩竟能萃于一人之身。”
“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其师承又是何方神圣?莫非真是天降英才,不忍见世事沉沦?”
喻万春这个名字,经过今日文会,已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再非那个可以轻易被忽视或贬低的“外来者”了。
茶凉夜静,三位淮州最负盛名的才子心中,却如火燎原。
喻万春这个名字,以及他今晚所展现的一切,已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再也无法以简单的“诗人”视之。
他们隐约感觉到,今夜之后,淮州乃至更远地方的某些东西,或许会因为此人的出现,而开始变得不同了。
“时代……或许真的要变了。”张远之望着窗外漆黑的运河,轻声说道,不知是忧虑,还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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