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们垂首敛目,动作更加轻悄谨慎,生怕打扰了这陡然转变的氛围。
楼外鹊鸟早已飞远,唯余楼内香炉青烟依旧袅袅,烟雾却仿佛也被那场迅疾的交锋所惊动,盘旋升腾的姿态似乎都多了几分郑重。
整个望淮楼顶层,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与喧哗的交织之中。
表面的礼数之下,是无数被剧烈冲击,正在重新评估与定位的内心戏。
而喻万春安然立于这旋涡中心,神色依旧从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尘。
周文渊面色微沉,向李文秀使了个眼色。
李文秀会意,起身拱手,“晚生李文秀,久仰喻大家诗名。今有幸得见,敢请即景赋诗一首,让我等学习如何?”
这是明摆着要考较喻万春的急才了,而且这也意味着车轮战开始了!
喻万春微笑颔首,“即景赋诗,雅事也。不知以何为题?”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人手一本《文清小集》,喻万春的诗才谁人不知?
这第二关其实也是想看看文清在这淮州,能做出怎样的诗作!
张远之接话:“今日望淮楼盛会,不如就以‘望淮楼’为题,限‘秋’韵,七言律诗,如何?”限题限韵,难度大增。
所有人都看向喻万春,看他是否接招。
喻万春起身踱步至窗边,望向窗外淮水。
晨雾已散,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舟楫往来。
他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转身道,“取笔来。”
侍者连忙铺纸研墨。喻万春提笔蘸墨,略一思索,便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不多时,一首七律已然成就。
周文渊示意,周安上前取过诗稿,朗声读道:
《望淮楼》
淮水东流自古秋,名楼高峙瞰神州。
云开远岫千峰秀,日映澄波一镜浮。
舟楫往来名利客,笙歌断续古今愁。
凭栏欲问兴亡事,唯有清风拂槛流。
诗声刚落,满堂寂静片刻,随即爆发出阵阵赞叹。
“好一个‘云开远岫千峰秀,日映澄波一镜浮’!对仗工整,意境开阔!”
“‘舟楫往来名利客,笙歌断续古今愁’由景入情,感慨深沉!”
“结句‘唯有清风拂槛流’余韵悠长,妙哉!”
就连赵翰林也微微颔首,面露赞赏之色。
周安作为仰慕者,能当场作为咏者念出,感觉十分荣幸!
至于其他人。
李文秀、李才英、张远之三人面面相觑,难掩惊讶。
他们本想看喻万春出丑,没想到对方即席赋诗,不仅符合格律要求,意境更是高远,远超他们预期。
周文渊心中震惊,面上却强作平静,“喻大家的文清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喻万春微微抬头,用下巴点了点头,动作有些俏皮。
意思是,继续啊!场面话就别说了!
周文渊深一口气,这文清大家怎么跟孩子似的?
却也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尤其对方通关两场,气势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