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传讯的仆役退下,书房内顿时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喻万春何德何能?不过巧言令色,蛊惑了王爷,如今竟连陛下也……”
“师兄慎言!”另外一名弟子稍稳重点,连忙制止,但脸上也同样满是愤懑。
“只是……只是这实在令人难以心服!”
“师父您深耕理学数十载,德高望重,天下皆知!”
“那喻万春不过一黄口小儿,仗着些奇谈怪论,竟能凌驾于天下士人之上,直达天听?”
“这……这将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置于何地?”
“将师父您又置于何地?”
另有弟子也嘟囔道:“就是!他那套什么‘经济之学’,听着新鲜,谁知是不是纸上谈兵?治国平天下,岂是儿戏?”
这些弟子,多跟随荀裕多年,深受其学,也深受其德望庇护。
之前赵弘毅与赵弘谦也在这屋内学习,最后却拜师喻万春已经让他们心中不满,加上这一次,他们已经愤怒了!
喻万春的横空出世,不仅挑战了他们固有的学术观念,更隐隐威胁到了他们赖以生存和晋升的秩序。
恩师受屈,他们感同身受;捷径得宠,他们嫉恨交加。
那种不服,并非全出于学术之争,更多混杂着被打破既定格局的恐慌与利益相关的嫉妒,还有一种源自传统士大夫的傲慢。
对喻万春这种学术不合的“异端”还有对幸进之徒的本能排斥。
荀裕听着弟子们愤愤不平的议论,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呵斥。
他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秋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更添几分萧索。
他心中的不服,与弟子们略有不同,更复杂,也更沉重。
那是一种掺杂了自身价值被否定,毕生信仰被挑战以及一丝不愿承认的,对那未知新学隐隐畏惧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够了。”
弟子们立刻噤声,看向师父的背影。
“陛下圣意,岂是尔等可以妄加揣测?”荀裕转过身,面色已恢复平静,将眼底波澜难以尽数掩饰,“喻万春能得此殊荣,自有其过人之处。尔等当潜心学问,不必徒作口舌之争。”
话虽如此,但他紧握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
荀裕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坏情绪,继续讲解经义。
汴京……陛下……
他倒要看看,这喻万春在那九重宫阙之上,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是骡子是马,终究要拉出来遛遛。
只是这遛马的场地,一下子从汉阳王府的澄心苑,换到了大夏帝国的权力中枢。
这喻万春,是真有经天纬地之才,还是仅仅又一个昙花一现的弄臣?
荀裕深吸一口气,将那明黄诏书带来的巨大冲击强行压下,可是心中怀疑就是放不下来。
讲课结束后,他喊过自己的书童。
“准备马车。”荀裕这次没有惊动任何人,他打算自己去。
“先生是要去哪?”书童好奇问道。
“我心难安,这喻秋延,我要再见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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