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全此时也站起身,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对董宪道:“董都知一路辛苦,还请稍事休息,本王已命人备下酒宴,为天使接风洗尘。”
他又看向喻万春,眼神交汇的瞬间,看清了喻万春面上的担忧。
“秋延,陛下隆恩,此乃殊荣。你且去准备吧,一应所需,王府都会为你备齐。”
“谢王爷。”喻万春躬身行礼。
喻万春回到自己的院落,仆从们早已得知消息,正在紧张而高效地收拾着行装。
书籍、文稿、衣物,每一样东西都需要仔细斟酌。
长史周晏紧随而来,低声道:“先生,此行突然,王爷之意,让在下全力配合先生。护卫方面,王爷会挑选最得力的亲卫护送先生入京。此外,京中王府旧邸也会有人接应。先生还有何要求,但讲无妨。”
喻万春站在书案前,目光扫过那些尚未批注完的世子课业,心中喟叹。他沉吟片刻,道:“多谢王爷和周长史。护卫大可不必,过于张扬反为不美。至于要求,并无要求。”
他什么身份?
要求?搞笑的吗?
周晏神色一凛,郑重颔首:“先生放心,王爷亦有交代,先生在京中一切开销用度,皆由王府承担,若有任何难处,务必通过京中旧邸及时传讯回来。”
喻万春点了点头。
他知道,作为名义上的世子之师,汉阳王会尽力为他提供后援,但一旦踏入汴京,许多事情,终究要靠他自己了。
与此同时,正厅旁的偏殿内,汉阳王赵德全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了他最信赖的首席军师,一位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目光却异常清澈睿智的老者,公孙明。
“公孙先生,此事您如何看?”赵德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焦灼。
公孙明捻着长须,缓缓道:“王爷,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陛下此举,名为擢升,实为调虎离山,或为试探,或为削翼,或兼而有之。”
“皇兄,他就如此忌惮于我?连我身边一个先生都容不下?”赵德全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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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公孙明目光深邃,“自古天家无亲情,何况王爷镇守汉阳,兵精粮足,贤名远播。陛下春秋正盛,岂能不虑?”
“只是喻先生之才,王爷也是三分猜测,三分试探四分赌定才得知,这陛下哪里耳闻?”
赵德全眼神一冷,他最不喜的就是背叛。
“现将其调离王爷身边,置于京城眼皮之下,一则可观察其人为己所用否,二则可斩王爷一臂,三则……或可借此窥探王爷虚实。此乃阳谋,不得不从。”
赵德全默然,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那秋延此去,吉凶如何?”
“祸福难料。”公孙明摇头,“全看陛下真实意图,以及朝中局势动向。”
“喻先生聪慧绝伦,沉稳有度,或有应对之策。但汴京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王爷当下能做的,便是稳定汉阳,静观其变!”
赵德全点点头,“也唯有如此了。”
学馆那边,两位世子屏退了旁人,依旧沉浸在震惊与困惑中。
“皇帝为什么要突然召先生去京城?”赵弘谦仰着脸,问自己的哥哥,“先生还会回来吗?”
赵弘毅想的更多些,他眉头紧锁,“恐怕没那么简单。先生虽有大才,但无官职,为何下诏进京?”
“看不清楚。”
一种模糊的不安感,笼罩了两位年轻的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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