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盐仓的惊天爆炸和随之而来的暗流汹涌,仿佛被北山的清风彻底隔绝在外。
立秋后的凉意是一种通透的干爽。
自从那夜过后,喻万春再也未关注过南城。
而喻万春和温云舒这对名义上的“采茶人”,早已将采茶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每日里,他们不是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漫步,呼吸着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便是在清澈见底的山溪旁垂钓,看云卷云舒,听流水淙淙。
喻万春肚子里那些天南海北、光怪陆离的故事,更是成了温云舒最痴迷的消遣,常常听得她时而惊叹,时而捧腹。
然而,温云舒到底还是惦记着那夜的“烟花”。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固然恐怖,但喻万春以诗句为其披上的华美外衣,却在她心底种下了一颗对“文采”更为痴迷的种子。
“夫君。”这一日,两人坐在溪边大石上,温云舒晃着白皙的小腿,手里把玩着一朵刚采的野花,声音软糯地拖长了调子,“你看这山光水色,鸟语花香,多美呀。你,再给我写首诗好不好?就像那晚那样的!”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着喻万春。
喻万春正叼着一根草茎,枕着手臂躺在石头上晒太阳,闻言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道:“写诗?那玩意儿费脑子。不如我教你钓鱼?或者,给你讲个深海巨妖大战钢铁楼船的故事?”
他试图转移话题。
“我不!”温云舒不依,放下野花,凑过去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就要诗!你再写一首,就写写咱们现在,写写这北山,写写,我。”
说到最后,声音细若蚊呐,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喻万春睁开眼,看着身边人儿娇羞又执着的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坐起身,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温云舒的发顶:“写你?嗯……‘云鬓花颜金步摇’,还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太俗套了。”
他故意逗她。
“哎呀!谁要听这些!”
温云舒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小嘴微撅,“要新的!要特别的!”
“特别的?”喻万春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忽然灵光一闪。
他这段时间在山里转悠,早就留意到几样东西。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行,等着!夫君这就去给你弄个‘又厉害又特别’的!”
温云舒不明所以,只见喻万春走到附近一株老榆树下,仔细挑选了一根粗细适中、木质坚韧的枝桠,用随身的小刀利落地砍了下来。
接着,他又钻进一片长势茂盛的野生麻丛中,挑选了几根最粗壮、纤维最长的麻杆。
“夫君,你这是要做什么?”温云舒好奇地跟过来。
“做诗啊。”喻万春神秘一笑,开始动手处理材料。
他先将榆木枝仔细削去外皮和多余枝节,留下约莫半尺长、手腕粗细的一段。
然后,他用小刀极其耐心地在木段中心掏挖出一个光滑的孔道,又在孔道下方开了一个精巧的卡槽。
榆木坚硬,这活计颇费功夫,但他手法娴熟,动作精准,木屑纷飞间,一个雏形渐显。
作为手工博主,其实这就是哄孩子的玩意,可是却是这世界不曾有过的。
另一边,他将剥下的麻皮浸泡在溪水中,反复揉搓捶打,去除杂质和胶质,只留下坚韧的纤维。
这些纤维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被巧妙地梳理、搓捻,最终变成了一束束强韧无比的麻线。
温云舒看得目不转睛,她没想到夫君做起这种精细手工也如此得心应手。
只见他将搓好的麻线一端牢牢固定在榆木筒后部的卡槽机关上,另一端则仔细地缠绕在一个小巧而锋利的、用溪边硬石打磨成的菱形箭镞尾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