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踏入这“崔记冰厂”的大门,转眼已是三天。
这三日的顺遂,反倒让喻万春心底隐隐生出些不真实感。
他低头凝视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竹筒包,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筒身,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给谁用?怎么用?
这等重器,交给谁才稳妥……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六张年轻的面孔。
杨大几个男孩子的眼神灼热,那份急不可耐几乎要满溢出来。
喻万春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扯过一块厚实的黑布,严严实实地将竹筒包盖住。
“这‘轰天雷’,还是我亲自保管吧。”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别啊,先生!”杨五立刻哀嚎起来,脸垮得像苦瓜,“就给我们……玩玩嘛?”
“玩玩?!”喻万春猛地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剐向杨五,“且不说为了弄出这几筒,耗费了多少心血时日,单是这东西本身的凶险,你竟敢说‘玩玩’?!”
杨五被这目光一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挠着头皮,不敢再吱声。
“行了,”喻万春语气转为命令,“给你们几个任务,听好了。”
杨大几人立刻挺直腰板,精神高度集中。
“第一,天要转凉了,冰水生意眼见着要冷清。立秋之后十天,不管还有没有人买,立刻停掉。”
喻万春思路清晰,冰水不过是夏日一景,季节一过便成鸡肋。
“第二,这东西,”他将那个自制的粗糙炸药桶往前推了推,“它的原材料继续给我弄!多多益善,但务必谨慎小心,别出了岔子。”
“第三,跑步、锻炼,一日都不可停!两两组队,互相喂招,练习实战搏斗。”
组建自己力量的念头在他心中愈发坚定。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绝不能再任人宰割。
“我给你们画的那本册子,上面那些格斗拆解的动作,练了吗?”喻万春目光扫向领头的杨大。
杨大脸上显出几分窘迫,老老实实地摇头:“先生那图……看是看了,就是,有些看不懂。”
喻万春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底子太薄,是这群少年最大的短板。
想让他们短时间内脱胎换骨,成为可用之才,时间恐怕真的不够。
“不过我们照着样子比划过!”杨三见喻万春神色微黯,急忙抢着解释,生怕先生失望。
“哦?练出了什么?比划给我看看。”喻万春生出几分好奇。
杨三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摆了个册子上记录的起手式,接着有些僵硬地变换成第二个防御姿态,然后又试图做出一个攻击动作。
动作之间毫无连贯,更像是生硬地摆了几个孤立的造型。
“停!”喻万春忍不住失笑,随即又有些无奈。
自己那册子终究是死物,没有动态演示,这些孩子只知模仿静态姿势,根本不懂如何发力、衔接、将招式融入实战。
说到底,也怪自己,一直没腾出空来亲自教导。
“过几日吧,”他摆摆手,压下笑意,“我给你们寻个正经的武师,好好教教你们拳脚功夫。”
“真的?!”少年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习武,本就是他们心底最炽热的向往。
“事情就这些,我也该回去了。”喻万春交代完毕,准备动身。
“先生!”一直安静旁观的静文忽然开口,声音清亮,“下次您……您能不能化妆了再来?”
以喻万春身份,来这里不方便。
不过静文见过喻万春易容后的样子,觉得那样就能时常见到先生了。
“易容太麻烦,”喻万春摇摇头,“等到此间事了,我自可光明正大地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