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文屏住呼吸,学着喻万春的示范,小心翼翼地开始卷绕。
这活在场的还就只有静文能干了,杨大几人都是粗人,这种细活还真干不来。
不过静文起初也是笨手笨脚,不是卷歪了就是浆糊涂多了,弄破了好几张纸。
喻万春也不恼,偶尔指点一下,“太松!重来!”或是“浆多了,刮掉些!”
静文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看似简单的卷纸,竟比绣手帕还累人,要求的还是极致的耐心和手稳。
另一边,喻万春也没闲着。他取来一部分研磨得比面粉还要细上几分的黑火药粉,又加入了一小撮磨得极细的干黏土粉。
“先生,这是作甚?”杨大好奇地问,他不知道为何又加了黏土,这黏土有何用?
其他几个人也是面带好奇,等待着喻万春的解释。
“降速的。”
喻万春言简意赅,“引线不能烧太快,得像香一样,一寸一寸稳稳地烧过去,给我们留足时间。这黏土粉,就是不让它烧的太快。”
“留时间干嘛?”杨五又问。
“等到做完,给你示范一下就知道啦,留时间让你们跑的。”喻万春恶趣味的没有细说。
他将混合好的粉末再次用石臼轻轻研磨,确保绝对均匀。
这便是特制的缓燃引火药。
终于,在报废了十几根纸筒后,静文渐渐掌握了诀窍。
几根粗细均匀、笔直硬挺的桑皮纸筒卷好了,连同铁钎芯一起,被小心地悬挂在远离火源的通风处阴干。
等待纸筒干燥的时辰里,气氛是愉快的。
他们跟喻万春请教着各种问题,喻万春也是耐心解答。
等到准备就绪时,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又是一天,纸筒已干透硬化。
喻万春拿起一根,捏住铁钎一端,手腕极其稳定地。
他极其缓慢地将其抽出。
一个中空的、完美的细长纸管呈现在众人眼前,内壁光滑,毫无瑕疵。
“现在,才是真功夫。”喻万春的神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取过那罐特制的缓燃引火药粉,又拿出一个用牛角削成的极小漏斗,这漏斗嘴细得只能勉强通过一粒粟米。
“杨大,你手最稳,你来填药。杨二,你负责用这根最细的鬃毛刷,轻轻地、轻轻地敲打纸筒。”
喻万春亲自示范,他将纸筒竖立固定在一个带凹槽的木座上。
杨大将牛角漏斗小心插入管口,倒入极少量的药粉。
就在药粉落下的瞬间,杨二立刻用鬃毛刷极其轻柔、快速地在纸筒外壁弹动、敲击。
“嗒、嗒、嗒……”细密的敲击声如同雨点。
只见管内的药粉在震动下,如同有生命般向下沉降、填充,变得紧密。
“不能快!快则堵塞形成空洞。”
“不能重!重则纸筒破裂前功尽弃。”
喻万春小声嘱咐。
杨大与杨二每一次只能倒入米粒大小的药粉,然后就是耐心地敲击、沉降。
这过程枯燥、缓慢到了极致。
杨大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稳定而微微颤抖,杨二敲击的手指也渐渐麻木。
其他人听着那单调而令人心焦的“嗒、嗒”声。
整整一个下午,也只填满了三根半尺长的纸筒引线。
喻万春深吸一口气,检查了那三根完好的引线,填充紧密均匀。
“剩下的,我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