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祖宅的悲愤与追查正如火如荼,而知县后衙的书房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知县赵兴端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微微颤抖。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卷宗,正是关于温家酒楼大火案的初步呈报。
看完卷宗后他已经了解了大概,恶意纵火,这是他任上的大事。
而摊开在他面前书案上的,则是一份本该锁在暗格,此刻却火漆完好但明显被动用过的空白盐引文书存根联!
旁边,赵明轩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赵明轩听从母亲的建议,来来了。
赵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皱着的眉头是压抑的怒火。
他盯着那根联上的半道上鲜红的官印,那印痕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赵兴的官印!
此刻心中怒火已然无法抑制!
而能接触到这印,又胆大包天到敢用它私盖盐引的,除了这不成器的孽子赵明轩,还能有谁?!
“孽障!还不给我跪下!”赵兴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赵明轩面色苍白,眼神躲闪,脚步虚浮地往前一屈,已然跪下了。
不过他还想挣扎,刚想开口辩解,赵兴已霍然起身!
只见赵兴扬起手,用力向下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用尽了赵兴全身的力气,狠狠抽在赵明轩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赵明轩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高高肿起,嘴角渗出血丝,耳朵里嗡嗡作响。
“爹!”赵明轩捂着脸,又惊又怕又委屈,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是他爹少有的发怒,少有的打他。
“闭嘴!我不是你爹!我没你这等丧心病狂、自掘坟墓的蠢货儿子!”
赵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明轩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你竟敢盗用我的官印!私开盐引!你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要诛九族的!”
赵明轩被打懵了,抱着赵兴的腿嚎哭起来:“爹!爹!孩儿错了!孩儿一时糊涂!是那盐商王力为!是他蛊惑孩儿!他说只要帮他拿到盐引,他就……”
“他就帮你烧了温家酒楼?!”赵兴厉声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夜那把火,烧得整个南城都看见了!”
“你在我的任上搞事,你脑子是进了粪水吗?”
“再说!”
“温家!那是普通的商贾吗?!”
“啊?!”
赵兴说的怒意越来越盛,猛地抓起桌上的卷宗,狠狠摔在赵明轩面前,纸张散落一地。
“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温家背后是谁?!”
“温家现在攀上了崔鸳!”
“她是何人?她是圣上崔贵妃的胞妹!”
“崔贵妃!那是圣上心尖上的人!”
“温家酒楼被烧,你当崔鸳不会过问?!”
“温家在汴京城,与世代簪缨的苏家是通家之好!”
“苏家老爷子门生故旧遍布朝野!”
“一封书信递到御史台,你爹我这顶小小的乌纱,连同你这颗狗头,顷刻间就要落地!”
“还有现在!就在南城码头!温家现在跟漕帮龙头称兄道弟!整个南城的水陆码头,都在漕帮眼皮子底下!”
“你以为你找的那个什么王力为,在码头上进进出出,能瞒得过那些江湖人的眼睛?!”
“他们掘地三尺的本事,比官府快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