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与杨五背着沉甸甸的褡裢,踏着晨露进了城。
褡裢里是昨夜兄弟们倾尽所有凑出的银两铜钱,分量压得肩膀生疼。
钱庄的伙计看见那堆成小山的铜板和散碎银子,尤其是夹杂其间的银锭,先是惊愕,这种小本生意人辛苦攒下的家底,他们见得多了,不过这种连铜板都要存起来的主顾的确不常见。
清点、称重、验成色,繁琐的过程耗去了大半日。
杨大沉稳地应对着,杨五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伙计的每一个动作,生怕算错了一个铜板。
终于,四张张崭新的银票递到了杨大手中。
一张是规整的二百两整票,另外三张张则是十两的散票。
伙计的声音带着职业的平淡,“掌柜的说了,零头多,又多是铜钱,耗损大些,拢共二百三十两,二位收好。”
杨五小心翼翼地捏着那几张张轻飘飘的纸。
二百三十两!这几乎是他们卖冰水以来,除去所有工钱、材料成本,以及崔小姐那份分润后,所能拿出的全部积蓄了。
每一枚铜板都浸着他们起早贪黑的汗水,每一块碎银都带着风霜的痕迹。
“大哥。”杨五的声音有些发哽,“成了,成了!”
杨大深吸一口气,将几张银票仔细叠好,贴身藏入怀中最稳妥的口袋。
那薄薄的纸张紧贴着胸膛,他拍了拍胸口的位置。
回程的路上,两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推开家门,杨二、杨三和静文立刻围了上来,眼神里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大哥,五哥,怎么样?”杨二性子急,抢先问道。
杨大环视一圈,目光在兄弟们和静文脸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深深感慨的笑容。
他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几张银票,展示在众人眼前。
“一共二百三十两。”杨大的声音沉稳有力。
“二百三十两!”杨三惊呼出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咱们竟攒下了这么多?”
杨五接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是卖冰水以来,抛去所有工钱、买冰买料的本钱,还有崔小姐那份该得的分成后,剩下的所有了。”
“值!”杨二说道。“崔小姐那份是她应得的,没有她,咱这冰水生意也做不起来。剩下的,若能帮先生重建酒楼,值大发了!”
杨大重重点头,“没错,值!这是咱们兄妹几个的心意,一文钱都没糟蹋。明日一早,我就动身,亲自给先生送去。”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杨二、杨三和杨五身上,嘴角又扬起早晨出门前那带着促狭意味的笑容:“不过,在送钱之前,昨晚那茬儿,还没完呢。”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老二,你裤腰里那布囊藏得够深啊?”
“老三,你那‘媳妇本’藏在哪个耗子洞里?”
“老五,墙角那破箱子,连耗子都不乐意钻,你倒是会找地方!”
“今晚,你们仨,一个都跑不了,给我好好交代清楚,这些天都背着我这大哥,藏了多少‘私房’?嗯?”
屋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和求饶声。
“大哥!饶命啊!”杨二捂着脸哀叫。
“我就那点老婆本,全掏干净了!”杨三赶紧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