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鸳眼睛瞪得溜圆,喻万春?文清?
“崔小姐,不要惊讶。”喻万春对于掉马甲这件事已经十分熟练了。
崔鸳如何不惊?
自己一直当做姐姐的温云舒,他的夫君竟然是名动南城乃至岭南都护府,就连皇帝都派人来寻的文清先生。
现在文清站在她面前,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其实我们是朋友,还是好朋友,对吧。”喻万春循循善诱,像是在哄小孩子。
崔鸳点了点头,他们的确算得上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
“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喻万春将孙小满扶起,问道。
崔鸳一直是懵逼的状态,这,这算个什么事啊?
夜色如墨,将南城温柔地包裹。
南城最繁华商业街上,白日里的喧嚣渐渐沉淀,只余下几家酒楼客栈门口悬挂的灯笼,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晕。
其中,“温家酒楼”那四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招牌,在灯影下尤为醒目气派。
酒楼早已打烊,门板关得严严实实。
后巷深处,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更夫梆子单调的回响,和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时发出的窸窣声。
三个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温家酒楼”后墙根下。
正是王力与他精心挑选的两个沣河带来的“得力”伙计,一个绰号“油葫芦”,矮胖滑溜;另一个叫“闷棍”,干瘦阴沉。
梆子敲过三更。
温家酒楼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散尽,只有值夜的灯笼在檐角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白日里金碧辉煌的楼宇,此刻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只剩下庞大而沉默的轮廓。
崔鸳在自己的房间里捶打着墙面,她烦躁的难受。
喻万春走后,她不自觉的又拿起了那本《文清小姐》,这次读起来,似乎,似乎有了异样的情愫。
将温家酒楼缩小,温家酒楼后巷的阴影里,王力为蜷缩着,他身后跟着两个从沣河带来的随从,一个叫油葫芦,一个叫闷棍。
油葫芦和闷棍,他俩都是跟着王家淌过血水的亡命徒。
王力为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鸽子蛋大小、触手冰凉滑腻的“石蜡”,据说是混了西域秘药的白磷,遇热即燃,水泼不灭。
盐引,沣河,赵明轩的疯狂,各种念头在王力为混乱的脑子里撕扯。
“当家的,动手吧?”油葫芦压低声音,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催促,“再拖天就亮了。”
王力为浑浊的眼珠猛地一颤,最后一丝犹豫被更深的黑暗吞噬。
他狠狠点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按说好的办!手脚麻利点!”
两个心腹如同鬼魅,借着墙根的阴影,无声地潜向温家酒楼后厨堆放柴薪和废弃杂物的偏僻角落。
那里堆着引火的干草、废弃的油布,还有几坛备用的廉价灯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火场。
王力为的心情平静。
他见过盐引了,此刻盐引正在赵明轩手里,就看今晚了!
他看着闷棍熟练地撬开一坛灯油,将粘稠的液体泼洒在干燥的柴草和油布上,浓烈的油脂味瞬间弥漫开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鼻。
接着,那几块包裹着白磷的“石蜡”被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油污最厚、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