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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血染朱门（第2页）

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畔。

恨吗？恨！恨明慧的毒辣，恨胤禩的薄情，恨这吃人的府邸！

可恨意之后，是无边无际的冰冷绝望。

她完了，这辈子，真的完了。不能生育，在这皇家后院，就等于被判了死刑，还是最屈辱、最缓慢的那种。

傍晚，胤禩回府。他刚踏入前院书房，心腹何柱儿便面色凝重地低声禀报了白日正院发生的一切。

胤禩眉头紧锁，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先去了侧院。

踏入充满药味和血腥气的寝室，看到李佳氏惨白如纸、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以往那温婉的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死气沉沉的灰败。

李佳氏见到他，干涸的眼眶中又涌出泪水，挣扎着想说话，却只是发出破碎的气音：“爷……妾身……冤枉……毒……药……”

胤禩站在床前几步远，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断断续续、夹杂着痛苦呻吟的哭诉。

看着她眼中滔天的恨意与绝望，他心中并非毫无波澜，但那份波澜，很快就被更现实的考量压了下去。

他转身离开侧院，走向灯火通明、暖意融融的正院。

明慧早已得了信儿，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月白寝衣，未施粉黛，眼眶微红，正抚着小腹，坐在灯下垂泪。

见到胤禩进来，她立刻起身，如同受惊的乳燕般扑入他怀中，未语先泣，肩膀微微颤抖。

“爷……您可算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您不知道，今日妾身有多害怕……那李佳氏，不知听了谁的挑唆，今日来请安时，竟敢当面顶撞妾身，言语间多有不敬，妾身不过说她两句，她便口出恶言，诅咒咱们的孩子……

妾身一时气急，又怕她真的冲撞了胎气，才让嬷嬷给她灌了碗安神药，想让她冷静冷静……谁知道……谁知道她身子骨这般不争气，竟就……竟就见了红……爷，妾身好怕，怕咱们的孩子有什么事……妾身不是有心的……”

她仰起脸，泪水涟涟，我见犹怜，将一个因担忧孩子而“处置失当”的柔弱孕妇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胤禩揽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和腹部的微凸，鼻尖是她身上熟悉的暖香。

他想起李佳氏那灰败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又看了看怀中“惊魂未定”的明慧和她腹中可能承载着自己未来希望的孩子。

天平，甚至无需称量，已然倾斜。

他轻轻拍着明慧的背，声音是惯有的温和，带着安抚：“好了，莫哭了，仔细伤了身子。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李氏不懂事，冲撞了你，你处置她，原也应当。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转缓，“下次再有这等事，交给下人去办便是，你何必亲自动气？若真因此动了胎气，岂非得不偿失？万事，以咱们的孩子为重。”

明慧在他怀中，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声音却愈发柔婉可怜：“妾身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只是想着有人竟敢诅咒咱们的孩子，妾身就……”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胤禩打断她，似乎不愿多谈，“你安心养胎，外面的事，有爷。”

翌日，胤禩的处置便明发下来：侧福晋李佳氏，心思阴鸷，言行无状，于正院请安时公然顶撞、诅咒有孕主母，险致皇嗣受损，其心可诛。

着即日起禁足于院中，无令不得出。身边所有侍从人等，一律更换，由府中统一指派严加看管。

一应饮食用度，按最低例供给，不得与外界私通消息。若有违逆，严惩不贷。

至于福晋郭络罗氏，因护胎心切，处置侧室虽稍显急切，然情有可原，着其在正院安心养胎，静思己过。

这道命令，如同一道沉重的枷锁，彻底将李佳氏钉死在了冷宫之中，也坐实了她“谋害皇嗣”的罪名。

她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斩断，连申诉的机会都丧失了。

而明慧，仅仅得到一句轻飘飘的“静思己过”。

消息如同寒风，迅速刮遍八贝勒府的每个角落。正院的下人们腰杆挺得更直，侧院则真正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坟墓，连过往的仆役都下意识地绕道而行。

后院另外两个早已被遗忘的格格，闻听此事，相对无言，唯有眼中的死寂更加浓重。

她们仿佛从李佳氏身上，看到了自己更凄凉的未来——或许，连这样一场“隆重”的毁灭都轮不到她们，只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枯萎。

而一手炮制了这场惨剧的明慧，则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站在温暖如春的正院窗前，看着窗外飘飞的细雪，眼中没有丝毫后怕或怜悯，只有一种掌控他人生死的、近乎癫狂的快意与满足。

“孩子，你安心，额娘绝对不会让人挡着你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