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近日的心情极其恶劣。
他手中拿着一块儿马蹄铁,身体止不住得微微颤抖,胸前伤口隐隐作痛,曾经屈辱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铁上刻的“固”字与其身上的一模一样。
一看便知是谁人手笔。
赤裸裸的威胁与羞辱!
他无数次午夜惊醒,都想铲除这心中最大的梦魇。
可偏偏却又无能为力。
上次利用阁罗凤的与云南太守挑起的战端,已是目前其能做到的极限。
可依然输得一败涂地。
事后他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好似一夜之间,整个长安城都对其恶意满满。
内侍省、北衙甚至政事堂。
京城最强力的几处要地像是都在处处针对他。
李适之与韦坚就不说了,本就是其政治上的盟友或准盟友,家族之间也是利益纠缠,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高力士那边有不少内侍被其买通杨国忠是知道的。
但是云南乱局时何履光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其悚然一惊。
后来仔细一查可不要紧。
岭南冯氏东山再起,完全都是李固一手成就!
怪不得王昱等人敢那么大胆!
原来根子在此处。
可他在北衙吃的几个软钉子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当年三王案,南衙出身的李固可是跟当时的北四军结了死梁子的。
如今就算有个孙老奴与其交好,但已成北六军的其他五军没道理卖他面子的。
直到其无意中得知,三王溺死海中之前,正是陈玄礼派人护送。
杨国忠就如大夏天一盆冰水兜头而下!
王海龙三人的存在就是陈玄礼的死穴!
他如今才搞清楚当年交州陈氏为何甘冒奇险,阴谋毒害李固。
岭南的诸多事宜其虽然也是亲历者,但当时他远不是小团体的核心成员,关键信息根本就无从得知。
一切发生之时他虽有些猜测,但都是朦朦胧胧,离事实相去甚远。
如果让陈玄礼获悉,他也知道“三王”未溺海而亡,甚至还在他们身边跟随学习了一段时间,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而唯一能在武力上勉强抗衡北衙的南衙十六卫。。。。。。。
杨国忠颓丧苦笑。
且不说高力士本就是左右监门卫大将军,如今还兼着枢密使,一应禁军调动都要他核准。
辛思廉虽交卸差事,但其对南衙的影响力却是凝而不散。
再加上禁军如今乃是勋贵子弟镀金的地方,随便一个小校后面指不定站着哪位大佬,除个别没什么跟脚的来投效之外,其他大部分杨国忠可都是不太用得动。
这些奸猾鬼也不至于明着抗命,但敷衍了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你还轻易挑不出错处。
杨国忠长吁短叹一番后,重新摆正了心态,正要将铸铁马掌小心收好时,突然似是想起什么,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然后便高声呼唤下人入内。
“备车!”
家中管事有些不解道:“主君不是说近日称病不出吗?”
“要你备车就备车,你废什么话!”
“喏!”
杨国忠冷哼一声,将马掌收入怀中。
章仇兼琼没了,宰执之位空悬,他本是一天三趟往梨园跑的。
云南之事后,他便深知,若想真正摆脱桎梏,就必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败军之将皇甫惟明潜回长安与韦坚密会的事情彻底将其节奏打乱。
李林甫与太子一脉接下来就是腥风血雨!
他可不能掺和进去。
搞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