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廿七年十一月初。
扬州北风呼啸,昨夜已落寒霜。
大都督府后衙温暖如春。
韦坚言笑晏晏,频频劝酒,自己也是喝得面皮涨红,双眼迷离了。
大江南北括户彻底完成。
得户六十余万。
之前由寺庙藏匿田产之民,既往不咎,不用被追讨往年未缴之租赋,只需在第二年按律缴纳即可。
而新编户之民前三年免租,十年内征调减半。
这已经是裴宽等三位重臣尽了最大努力争取的结果。
主导此事的韦坚,因功授金紫光禄大夫、兼御史中丞,封韦城县男,其余职司保留。
裴宽与张宥因辅助有功,也各自加了一级散官。
如今四人欢聚,可谓是满堂紫衣贵,鱼袋金光闪。
“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与诸位举杯共饮!”
韦坚幽幽一叹,让热烈的气氛有些低沉。
括户的差事办完。
他跟裴宽就要回返,坐镇两京。
张宥则是原地打转。
以他如今的资历、功勋,一方大都督长史已是到顶,不太有可能入中枢拜相了。
除非扬州左近出个惊天贼寇,席卷东南半壁,而张使君不用朝廷派兵、支援财帛,就能单独平灭,然后借着军功再进一步。
而李固。
明日就要扬帆出海,不知何时回返大唐了。
“你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固随口怼道:“升了官还不满足?伤春悲秋个甚?!”
听了这话,韦坚登时怒道:“李二郎,你还有脸说这话?在座的哪有你官做得大?某好不容易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可见了你还平白矮一头,我啰嗦两句怎么了?!”
张宥此时附和道:“是极!是极!关键是你还未及弱冠!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到哪说理去?”
裴宽抚须而笑。
他没法插嘴。
族侄女儿刚被其收入房中,日日恩爱欢好,不知羡煞多少贵女、士子。
连裴耀卿也是连连来信。
话里话外都说这事儿他办得漂亮。
现在他虽还没有重新挂回“知政事”的头衔。
但有些国家大政,也能被李隆基问上两句。
不说东山再起。
起码也是平稳落地。
不至于告老以后,被政治清算,甚至落个身死的下场。
这可全赖李固串联起来的“韦家柜坊”联盟。
实力越来越强大。
彼此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稳固。
李固连连告饶。
“干的不还是卖命的差使?说不得此行遇到‘恶风’,就葬身大海了。”
这年代东渡日本是个颇为有风险的动作。
最广阔大洋遇到最广大陆地。
相当容易形成台风。
强如后世大元。
两征日本,都是因大风所阻,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