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剑南、岭南这一路磨砺。
李晟早就对大唐各地方军制、兵员构成与募兵手段了然于胸了。
镇戍军乃募兵,钱财出自对朝廷正税的截留。
而团结兵的钱全部都是地方自筹。
一部分从海贸、盐课甚至是铸造私钱的结余中抠出来,其他大部分却都是各地方大族所出。
当年鲜于仲通因功主政戎州。
可其麾下士卒招募费用,朝廷跟地方也只是出一部分,剩下大头还要自掏腰包征募。
朝廷当然会留个口子,比如盐铁专卖这种朝廷经营的产业,允许地方主官插手等等。
可归根到底,团结兵吃谁的饭,就听谁的。
而地方大族隐匿的人口、土地,都需要寺庙配合,才能逃脱税役,两者根本就是利益共生体。
李晟一听,人都傻了。
“难道要靠扬州府衙的差人?那才有多少?可能镇得住场面?”
张宥苦笑摇头。
“差人?胥吏更是各族家奴,你觉得他们听谁的?”
李晟差点被气笑了。
“那照使君所说,僧人作奸犯科,我等还拿他没办法了?”
张宥轻叹道:“照理来说,本史可遣州僧正将涉事寺庙主持召来诘问,可除了忤逆、叛乱大罪外,最终的处置权还在鸿胪寺。”
“那黄花菜都凉了。”
“想要兵也不是没有。”
李晟双眼一亮:“使君快快说来。”
张宥抚须沉吟道:“这事儿本来是要与李镇军当面商讨的,但你将此事提前做起来也是无妨。”
一听此言,李晟知道事关重大,便直起了身子,认真倾听。
“其实还是落在‘括户’二字之上。”
张宥侃侃而谈道:“李招讨可知,当年宇文公与张公括户都在何处?”
李晟摇头。
这他哪能知道?
“一则横跨河北河南,一则就在我淮南道内;宇文公括户八十万,张公少些,可也在淮河南岸屯田置户四十万,足有两百余万口!”
说到此处,张宥目光闪动:“可据我所知,这些地方可并未建立折冲府,所缴税赋也都是以羡余的名义,入了少府之中。”
话说到此处,李晟脑中灵光一闪。
“这六七百万生民,至少有百万丁口!”
“然也!这些民众全都在册,还未被隐去或重新逃亡,征募所需钱钞也好办,大不了先将秋赋税截留一部分,待韦、裴两位大尹括户完成,将亏空补上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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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兵源,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张宥双手一摊。
“利害权衡就在这几处了,其他的实在是爱莫能助。”
李晟心知这位张长史说的都是实话。
看来还是要等二兄回来坐镇才行。
从岭南带来的兵马也有近两千,当前局面应该还应付的了。
为今之计只有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