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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庆功与哀悼（第2页）

“朱姑娘，诸位恩人，”楚云庭在三叔公的搀扶下，示意将东西放在那块充当临时桌案的大石上，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大战方歇，百废待兴，栖霞镇几成废墟，楚家……如今也是一贫如洗。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恩人。这些是祖祠密道内存放的一些应急物资，还有这坛先祖留下的‘百草回春酒’，虽算不得珍品，但活血化瘀、温养经脉略有奇效。聊以……充饥解乏，也算……我等此刻所能拿出的，最诚挚的心意。”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众人，眼圈再次泛红，声音哽咽了一下，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我深知……此刻言‘庆’，实在于心不忍，于理不合。我们失去了太多挚爱亲人，家园破碎，诸位恩人亦付出如此惨痛代价……每思于此，心如刀绞。”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凝而有力，“但是，我们活下来了！在那等堪比天灾的魔物和诡异邪教的疯狂围攻下，我们守住了最后的堡垒，保住了先祖的传承，赢得了……这来之不易的、鲜血染红的喘息之机！这本身，就是一场奇迹，一场值得所有生者铭记于心的胜利！我们不能让逝者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也不能让生者（包括昏迷的诸位）的努力与坚持，被无尽的绝望和悲伤所吞噬！”

他颤巍巍地伸出手，亲自捧起那坛药酒，示意三叔公拍开泥封。一股更加浓郁醇厚、混合着数十种草药清冽香气和岁月沉淀酒香的气息瞬间在洞窟内弥漫开来，仿佛带来了一丝生命的活力。他亲自执壶，倒了数碗色泽微黄、略显浑浊却香气扑鼻的酒液，由族人分送给朱莉娜，以及几位伤势稍轻、能够活动的楚家核心成员。

楚云庭双手捧起自己面前那碗粗糙陶碗盛装的酒，目光缓缓扫过洞窟内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些昏迷不醒的恩人，扫过族人脸上未干的泪痕，扫向祖祠之外那无声的悲伤，他的声音沉痛而庄严，如同古老的钟磬在每个人心头敲响：

“这一碗，”他声调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一碗，敬此战中，为守护栖霞镇、为守护楚家千年传承、为守护人间正道而……英勇战死、壮烈牺牲的所有英魂！敬我楚家的好儿郎，敬所有罹难的镇民！愿他们的灵魂，挣脱苦难，得以安息，往生极乐净土！”

说完，他神情肃穆，缓缓将碗中那辛辣而温润的酒液，倾倒三分之一于身前的地面。酒水渗入带着血污的泥土，带着一份沉甸甸的祭奠与无尽的哀思。朱莉娜和所有持碗的人，都沉默地、神情哀戚地跟着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洞窟内，弥漫开一股庄重而悲怆的氛围。

“第二碗，”楚云庭再次举起酒碗，目光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灼热的光，他逐一看向地上昏迷的众人，“敬在座的，以及此刻躺下的、所有奋不顾身的真正勇士！敬周沐风先生，力挽狂澜，舍身歼魔！敬慕容雪姑娘，精神屏障，护佑众生！敬夏晚星姑娘，空间利刃，破碎虚空！敬苏清月、苏清瑶姑娘，冰火合击，焚天冻地！敬欧阳明月姑娘，钢铁壁垒，万夫莫开！敬沈婉清姑娘，圣光普照，驱散阴霾！敬朱莉娜姑娘，临危受命，守护至今！”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敬意，“也敬我楚家所有浴血奋战、不畏生死、与家族共存亡的族人！是你们每一个人的不屈、勇气与牺牲，共同铸就了今天的生机！此情此恩，楚家上下，永志不忘！”

这一次，他将碗中剩余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药酒如同一条火线滚入喉中，带来灼热感的同时，也仿佛驱散了些许身体的寒意和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朱莉娜也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下了碗中的酒。酒劲醇厚猛烈，让她苍白的脸上迅速泛起两团红晕，一股暖流自胃部扩散开来，疲惫似乎被驱散了些许，但眼眶却更加湿润泛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楚家人那毫无保留的、沉甸甸的感激，这份超越了世俗利益的情谊，让她冰冷的心中注入了一丝暖意。

“第三碗！”楚云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决绝与希望，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敬未来！敬希望！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们脚下的路，还远远没有走完！邪教未灭，危机四伏，末日依旧笼罩大地！但是，”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面孔，“只要我们还活着，只要希望之火未曾熄灭，只要还有像诸位恩人这样的勇士存在，我们就必将继续前行！背负着逝者的遗志，承载着生者的期盼，直到彻底驱散这片末日的阴霾，迎来真正的、属于所有人的光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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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未来！”

“敬希望！”

残存的楚家族人，无论伤重与否，只要还能出声，都跟着低吼起来，声音虽然参差不齐，甚至带着哭腔，却汇聚成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不屈意志，在这片被悲伤与废墟笼罩的土地上，顽强地升腾而起。所有人都将碗中或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简单的仪式结束后，洞窟内的气氛似乎不再那么凝固得令人窒息。众人开始沉默地分食那些简单的食物。朱莉娜也强迫自己吃了几口肉干和面饼，喝了些泉水，感觉虚弱的身体里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

她走到楚云庭身边，蹲下身，低声询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楚族长，关于那枚8级脑晶，以及王者之骨……您看该如何处置？按照沐风之前的习惯，战利品通常会根据大家的需要进行分配，但这枚8级脑晶和王者之骨太过特殊……”

楚云庭没有丝毫犹豫，神色无比郑重，斩钉截铁地说道：“朱姑娘，此事无需再议！所有战利品，包括那枚前所未有的8级脑晶，以及王者之骨，自然全部归属诸位恩人！如何处置，全凭周先生醒来后和你们共同决定。我楚家上下，绝无任何异议，亦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他顿了顿，目光温柔而痛惜地看向池中的楚嫣然，声音低沉下来，“至于王者之骨……此物虽是我楚家祖籍中记载的圣物，传说拥有莫测威能，但如今，它能维系住嫣然这一线生机，便是它最大、也是最神圣的价值体现。如何利用才能最大化地救回嫣然，甚至……帮助到其他恩人，请诸位恩人尽管斟酌定夺。我楚云庭以及整个楚家，只求……能救回嫣然，能让诸位恩人康复，除此之外，别无他求！纵使需要我这条老命，也随时可以拿去！”

朱莉娜看着楚云庭那充满恳切与决绝的眼神，心中了然，也涌起一股敬意。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明白了。楚族长放心，沐风醒来之前，我会妥善保管这些物品。我们会竭尽全力，寻找唤醒大家的方法。嫣然姑娘……我们绝不会放弃。”

她回到周沐风身边，重新坐下，轻轻握住他那只依旧冰凉的手，将自己体内刚刚恢复的、微弱的热度传递过去。她凝视着他沉睡的面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喃喃低语，如同立下誓言：

“沐风，听到了吗？大家都在等你。楚家需要你，雪儿需要你，晚星需要你，清月、清瑶、明月、婉清都需要你……嫣然姑娘也在等着你去救她。我也……需要你。”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快点醒来吧，我们的旅程，还没有结束……你答应过，要带我们去看末日之后的黎明呢。”

她感受着他掌心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脉搏跳动，感受着他体内在那“千年木心髓”作用下正在缓慢复苏的生机，同时也清晰地感知到，那存在于他意识深处的系统空间内，那株忠诚的5阶向日葵，依旧在遵循着最后的指令，以每秒2000点的恒定速度，为那庞大的阳光数值，增添着微不足道却又坚定不移的一点积累。

庆功，是为了铭记这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惨胜，是为了凝聚残存的人心，点燃未来的火种。

哀悼，是为了缅怀那些逝去的英勇灵魂，是为了将这份沉重的悲伤，转化为背负前行的力量。

在这悲喜交织、希望与绝望并存的废墟之上，新的故事，正等待着那个关键的人醒来，才能继续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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