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副营长!”
炊事班长被雷豹这一巴掌拍得一激灵,差点把手里的金鸡纳树皮给扔了。
他捧着那几块干巴巴的树皮,还有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药,脸上全是困惑。这玩意儿,黑乎乎的,闻着还有股怪味,真能治病?
雷豹看他那副德性,眼睛一瞪,抬脚就朝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
“看什么看!没听见副营长的命令?!”
“这他娘的是救命的玩意儿!营里几十号弟兄还躺着等死呢!你敢耽搁一分钟,老子扒了你的皮!”雷豹的嗓门吼得震天响,“赶紧去熬!用最好的锅,多放柴,熬浓一点!”
“哎!哎!我这就去!”
炊事班长不敢再有半点犹豫,抱着树皮和草药,连滚带爬地跑向了伙房。
整个营地的气氛,因为林栋带回来的猪肉和“神药”,彻底被点燃了。
猪肉被抬到了空地上,炊事班的几个火头军拿着磨得锃亮的屠刀,已经开始准备分割。那股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让所有士兵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红光。
但更多人的心,却被那口熬药的锅给牵动着。
病号棚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液的酸腐气和绝望的味道。
十几个窝棚里,躺着三四十个因为疟疾而高烧不退的士兵。
呻吟声此起彼伏,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合奏。
“水……水……”
一个角落里,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兵,烧得满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已经开始说胡话。
他叫小六子,是两个月前刚补充进来的新兵。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兵,正拿着一块破布,蘸着浑浊的水,徒劳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小六子,撑住,撑住啊……”老兵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知道,烧成这样,基本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今天晚上,或许就是他的最后期限。
棚子里的其他人,也都用一种麻木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下一个,会是谁?
是自己吗?
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折磨,比上战场和敌人拼刺刀还要恐怖。
就在这时,棚子外传来一阵骚动。
“药来了!副营长找来的神药来了!”
一句话,让整个死气沉沉的病号棚,瞬间亮起了一丝光。
所有还能动弹的病号,都挣扎着想要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远处,孟平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被士兵们奉若神明般簇拥的林栋,看着那口冒着热气的药锅,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
血丝从指缝里渗出,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他身旁,一个同样是知青出身的干事,脸色苍白地低声说:“孟干事,我们……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孟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所有的理论,所有的计划,在林栋带回来的那堆猪肉和几块树皮面前,被砸得粉碎。
他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栋收拢人心,成为这个营地真正的核心。
孟平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病号棚的方向。
他不信。
他不信几块破树皮就能治好疟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