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对着燃灯笑眯眯地点点头,仿佛多年老友打招呼,随后才转向莲台上面色已然铁青的如来。
他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脑门,又摸了摸肥厚的肚皮,笑声渐歇,只余脸上那夸张的笑容,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算计。
“依老衲看呐”
弥勒拖长了音调,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刀子,慢悠悠地扎过去,
“燃灯古佛所言,真是再对也没有了!”
他猛地抬起胖手,指向如来,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定是如来我佛久居尊位,惯了发号施令,早已忘了该如何与人搏命厮杀!”
“这才被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混沌猴子,揍得金身开裂,佛血狂喷,颜面扫地!”
如来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喝如同霹雳炸响!
“你放肆!”
轰!
磅礴的准圣威压混合着滔天怒意,如同实质的山岳,狠狠朝着弥勒碾压而去!
弥勒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盛了几分。
他腰间那破损的布袋口微微一张,一股混沌气息流转,竟将那恐怖的威压悄无声息地吞没殆尽,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
弥勒故作惊讶地眨眨眼:
“我佛如来,动这么大的肝火做甚?”
“老衲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怎就成放肆了?”
他环顾四周,看向那些噤若寒蝉的菩萨罗汉,摊手道:
“再者,方才那一战,三界大能谁人没看见?”
“岂是老衲红口白牙能污蔑的?”
他猛地转回头,目光如电,直射如来:
“还是说,我佛如来如今,连真话都听不得了?”
字字诛心!
如来的脸色由青转紫,由紫转黑,胸口剧烈起伏,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口金血又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周身佛光乱颤,明灭不定,显是怒到了极点,也伤到了极点。
燃灯古佛在一旁冷眼旁观,手中古灯灯焰安静燃烧,映得他半张脸晦暗不明。
他并未再开口,但沉默本身,已是最大的支持。
弥勒见状,心中快意更甚。
他知道,时机到了!
佛门遭此重创,如来威信扫地,正是他取而代之的天赐良机!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稍稍收敛,声音陡然变得肃穆洪亮,传遍整个大雷音寺:
“阿弥陀佛!世尊如来,为佛门操劳,以致疏于修行,此确为我佛门之大不幸!”
他话锋一转,声如洪钟:
“然,佛门不可一日无主!”
“值此危难之际,老衲不才,愿暂代佛祖之职,重振旗鼓,肃清邪魔,以安众生之心!”
图穷匕见!
他终于撕破了最后一丝伪装,公然要逼宫夺位!
“弥勒佛!你大胆!”
文殊、普贤挣扎着想上前,却被观音死死拉住。
观音面色惨白,微微摇头。
此刻的如来重伤,燃灯默许,弥勒发难,大势已去!
整个大雷音寺彻底死寂。所有佛陀菩萨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弥勒,又惊恐地望向莲台。
如来死死盯着弥勒,金色佛瞳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又似有寒冰在凝结。
他缓缓地、缓缓地自九品莲台上站起身。
每起身一寸,他身上的气息便萎靡一分,但那股属于万佛之祖的决绝与威严,却愈发凛冽。
“弥勒”
如来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弥勒毫不退缩,胖脸上笑容依旧,朗声道:
“老衲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