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卧房也里一片死寂,那个总是能轻易挑起他怒火,又让他无可奈何的人,如今安静得像不存在。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竟已习惯了和裴昭经常拌拌嘴。
又或是夜深人静时,在这个卧房里低声讨论案情的日子。
那种带着烟火气的喧闹,不知何时已悄然渗入他的生活,此刻骤然抽离,只剩下令人烦躁的空落。
这天清晨,裴昭如往常一样来到刑部衙门。
刚踏进大门,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平日里虽也肃穆,但总有些低声交谈和匆匆脚步声。
可今日,整个刑部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每个人都低着头,脚步放得极轻,说话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闪烁,带着一种战战兢兢的谨慎。
疑惑间,裴昭走进了屋子。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刑部侍郎余文忠和主事蔡道斯正恭敬地站在屋内下首位置,微微躬着身,神情紧张。
而主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蟒袍、气度雍容的年轻男子。
裴昭抬眼看去,心头微微一凛。
此人他认得,是当今圣上的大皇子,靖王殿下。
靖王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昭,视线投过来,带着一种饶有兴趣的打量。
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想必这位,萧夫人吧?”
裴昭压下心头的波澜,面上丝毫不显,快步上前,依礼躬身拱手,“微臣裴昭,参见靖王殿下。”
靖王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裴昭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赞赏:“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气度不凡。”
“难怪父皇对你赞赏不已,称你为‘刑部明珠’。”
“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裴昭垂首,姿态恭谨。
靖王笑了笑,并未再多言,缓缓站起身:“本王今日只是路过,顺道来看看。”
说罢,他不再看任何人,迈着从容的步伐,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刑部。
那无形的威压也随之散去,刑部众人仿佛才敢正常呼吸。
直到靖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余文忠和蔡道斯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裴昭看向余文忠,眉头微蹙,带着探究:“大人,靖王殿下以前从未关心过刑部事宜,今日突然驾临刑部,所为何事?”
余文忠看向裴昭,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深意和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盏,却没有喝。
余文忠目光扫过门外靖王离去的方向,又落回裴昭脸上。
“你这只鸟,飞得太高,叫得太响……”
“有点扎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