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想到她身边高手如云的护卫,想到堪比张仪的幕僚,还在那个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抢走孩子的婢女,心里隐隐又有些明白。
窦昭微笑着任他打量,心里却在琢磨着他带来的两个人。
自己带了陈曲水和段公义,是因为前者是自己的智囊,后者身手最好。他带了严朝卿和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严朝卿自不必说,难道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子是他那边身手最好的一个不成?她还以为是段公义说的那个所谓的“宝剑藏匣”了。
看来她得重新评估宋墨的实力!
不知道这个身材瘦小的男子和段公义谁的身手更好一些?
如果他冲了过来,也不知道段公义能拦他几招?
想到这里,窦昭用眼角的余光朝旁边瞥了一下,见素兰手抱着托盘神色戒备地站在她身边,她不由心中微定,听到宋墨笑道:“这百合香浓而不腻,要是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京都大相国寺秘制的天府宣宝吧?”
既然是谈判,友好亲切的气氛必不可少,从恭维对方开始从来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你有求于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从他身边值得称道的小事情开始,找一个让对方感觉到愉快的话题,很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为接下来准备提出来的要求做铺垫。窦昭在做侯夫人的时候就已经练就了这桩本领。
她打起精神,微笑着和宋墨寒暄:“梅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这正是大相国寺的天府宣宝,是家父特意从京中捎回来的。这几天天气潮shi,木犀、茉莉的味道清雅,百合香的味道重厚,用木犀或是茉莉香更好,只是我常年住在城中,偶尔才会陪着家中的长辈来田庄小住几天,家里只上次过年时来用剩的半盒百合香,只好暂且先将就将就。地方简陋,还请梅公子多多包涵。”
这就开始告诫自己了!
这个女子果真十分的聪明!
宋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窦昭的脸上打了个转。
“窦四小姐如此谦逊,倒让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了。”他笑道,“说起来,这全是一场误会——贵府的账房陈先生曾在弃城而逃的福建巡抚张楷麾下任过幕僚,之后定国公念其不是主犯,任其去留,陈先生又是
谈话
窦昭望着刚才还气得手直发抖的宋墨转眼间就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成大事者,都有大毅力。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繁华面前不迷失,在孤独的时候能坚守。
宋墨今年只有十三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壮志凌云、睥睨天下的年纪,她不仅让他铩羽而归,颜面尽失,而且还故作姿态地狠狠嘲讽了他一番,换成个成熟稳重的中年人恐怕都受不了,他却能在短短一盏茶的功夫里抛开荣辱得失,审时度势,重新正视自己所面临的一切。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自己在与他为敌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吗?
这个孩子就是宋墨的软肋。
宋墨之所对他们动了杀心,也是为了保证这个孩子的去向不被人泄露。
她若是道破他们的身份,宋墨还有何顾忌可言?
鱼死网破,以段公义等人的心态,他们又有几成胜算呢?
何况在上一世,定国公府虽被抄家问斩,夺了爵位,可英国公府却一如往昔,圣眷不衰。
除非她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宋墨之后消灭所有的证据,否则,sharen偿命,她相信英国公一定很愿意为宋墨报仇。
她有这个能力吗?
所谓的让素心报官,不过是一种威慑宋墨的手段,而不是柄能攻击他的利刃。
她知道,她相信他也是知道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宋墨又让窦昭心中多了几分说服他的把握——以他的理智,应该能判断出他们之间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