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被女儿这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击中,心软得一塌糊涂,但……逗弄的念头更强烈了。
他捏着细杆,手腕极其随意地那么一抖,动作潇洒又……欠揍。
“噗啦啦——”
那只刚刚落网、还没来得及向小主人展示美丽的蓝紫色凤蝶,晕头转向地被抖了出来,扑棱着受了惊吓的翅膀,慌不择路地朝着花园深处、阳光更盛的地方逃窜而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乌灵珠:“……?”
小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住、消失。
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疑惑地眨了眨,紧紧追随着那抹迅速消失的蓝紫色光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小眉头困惑地蹙了起来,看看空空如也的兜网,又看看一脸“无辜”甚至带着点“求表扬”神色的阿玛,仿佛在问:我的……漂亮蝴蝶呢?阿玛,你把它变没了?
胤禟强忍着胸腔里快要溢出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将空兜网递还给呆若木鸡的小丫鬟,还煞有介事地“安慰”自家闺女:“这蝴蝶颜色太沉,配不上咱们乌灵珠的娇嫩明媚,阿玛给它放生了,让它去找更适合它的地方。待会儿阿玛给你捉只更漂亮的,好不好?”
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内容却十足的“强盗逻辑”。
乌灵珠还听不懂这么复杂的句子,但她看得懂结果——漂亮的蝴蝶没了!是阿玛弄没的!
小嘴忍不住委屈地撅了起来,能挂个小油瓶,黑亮的眼睛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委委屈屈地“啊——”了一声,拖长了调子,充满了控诉。
胤禟心道:坏了,逗过头了,真要哭了。
可下一秒,让他挑眉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已经飞远、几乎看不见的蓝紫色凤蝶,竟又颤颤巍巍地、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笨拙而执着地调转了方向,努力朝着乌灵珠所在的这片浓荫飞了回来!翅膀扇动的频率有些不稳,仿佛在对抗某种本能和另一种更强大的“召唤”。
“哟呵?”
胤禟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兴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不愧是他的女儿,这“本事”随谁呢?但想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弊”?那可不行。
尤其小丫头还小,不太懂这种能力的危险性,这时候就需要他这个阿玛的帮助和掩护了。
“哎呀!那边还有一只!看阿玛的!”
胤禟演技浮夸地低呼一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再次抄起旁边丫鬟手里的另一个兜网,动作快得丫鬟都没反应过来,一个敏捷的跨步上前,精准地将那只刚刚飞近、还没来得及降落的可怜蝴蝶,再次罩了个正着。
“这只也不行!翅膀好像有点瑕疵!”
他胡诌着理由,脚下生风,竟真举着兜网,大步流星地朝着与花园相连的另一个小院门走去,边走还边回头对闺女喊,“乌灵珠乖,等着!阿玛去外面大花园给你找最大最漂亮的蝴蝶!这里的都配不上你!”
他特意将兜网口对着院外,确保蝴蝶被带离乌灵珠的“有效范围”,这才在院门外“顺手”一抖,将那只彻底晕菜的蝴蝶放了生。
片刻之后,胤禟空着手,神清气爽、一脸“遗憾”地踱步回来,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闺女摊手,语气真诚:“跑了,外头的蝴蝶太狡猾,不肯跟阿玛回来。乌灵珠乖,蝴蝶不好玩,咱们玩点别的,好不好?”
乌灵珠黑黝黝的眼珠子定定地望着自家亲阿玛,里头那点因为一早上没见而产生的浓浓思念和依赖,此刻被一种“阿玛好像有点点坏”的认知冲刷得淡了些。
小嘴嘟得更高了,但神奇的是,那层水雾慢慢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算了,不跟阿玛计较”的、带着点小脾气的无奈。
她扭了扭小身子,不再看阿玛,开始自己寻找新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