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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草原风云起（第1页）

“藤球事件”后，塔娜看着垂头丧气、却努力不在小表妹面前表露出来的巴雅尔，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歉意。

她将乌灵珠抱到装着她私人小玩意儿的箱子前，柔声道：“乌灵珠，你看，二表哥的球坏了，是不是该赔他一个？你挑一个喜欢的礼物送给二表哥，好不好？”

乌灵珠懵懂地听着额娘的话，眼睛却已被箱子里那些闪闪发光的物件吸引。

她的小手在一堆玉石、珍珠、金饰中拨弄着，最后，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东西——那是一个实心的、核桃大小、打磨得极其光滑圆润的小金球，原本是系在某个精致荷包下的坠饰。

“这个？”塔娜拿起金球，在女儿眼前晃了晃。

乌灵珠用力点头，嘴里发出肯定的“嗯！”声，小手还指向外面巴雅尔所在的方向。

塔娜失笑，这丫头倒是会挑，挑了个最结实、最不怕拍扁的。她将金球用红绳串好，亲自领着乌灵珠，走到还在为爱球“默哀”的巴雅尔面前。

“巴雅尔，乌灵珠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藤球，她很抱歉。这是她挑的礼物，送给你，算是赔礼，好不好？”塔娜蹲下身，将穿着红绳的小金球递过去。

乌灵珠在额娘怀里，也学着额娘的样子，将手里抓着的小金球往巴雅尔面前递，小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含糊地说：“哥…”

巴雅尔看着眼前金灿灿、沉甸甸的小球，又看看小表妹那软糯可爱的笑脸，心里的那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他接过金球，入手沉甸甸的，冰凉坚硬，再也不用担心被谁拍扁或者折断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乌灵珠妹妹！这个球…嗯，很结实！我很喜欢！”

其其格凑过来看，惊呼：“哇！是金的！亮闪闪的！”莫日根也点点头，觉得这个小金球确实更适合当礼物，至少安全。

乌灵珠见二表哥笑了，自己也开心地笑起来，伸出小手想去摸那金球，巴雅尔这次大方地递过去，还不忘叮嘱：“妹妹，这个重，小心别砸到脚。”

孩子们之间的不快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了小金球这个“硬通货”，再加上乌灵珠本身那种无邪的吸引力，几个表兄妹很快又玩到了一处。

巴雅尔甚至开始教乌灵珠用那金球玩简单的滚动游戏，虽然乌灵珠总是控制不好力道，金球常常滚出老远，惹得孩子们追着跑，笑声不断。

大人们看着孩子们相处得如此融洽，心中也满是慰藉。草原上，亲情与友情往往比任何珍宝都更值得珍惜。哈达部沉浸在这种轻松、温暖、充满生机的氛围中，日子过得飞快。

深秋的哈达草原，天穹愈发高远，晨霜开始在草尖凝结。胤禟和塔娜原本已开始悄然收拾行装，准备择日返京。这一日傍晚，两人并肩站在毡包外，望着天边燃烧的晚霞。

“算算日子，我们来草原已两月有余。”胤禟握着塔娜的手，轻声开口，“眼见着草色一天天变黄，风也硬了，怕是再过些时日就要下雪了。”

塔娜依偎在他肩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乌灵珠在这儿玩得多开心，跟表哥表姐们也处得那样好。”

“皇阿玛虽宽容，但我们离京太久总是不妥。”胤禟转头看着妻子，语气温和却坚定，“况且离京前，我答应过额娘，入冬前必定回去。年底宫里那些大宴小宴，宗亲往来，你这个皇子福晋若缺席太久，难免落人口实。”

塔娜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我明白的，爷。能回来住这么久，已是皇恩浩荡。我只是……只是舍不得阿布额吉，舍不得这片生我养我的草原。”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胤禟揽紧她的肩，温声安慰：“以后还有机会。等乌灵珠再大些，咱们向皇阿玛请旨，再回来住上一阵。再说了，”他笑着逗她，“咱们把哈达部的阳光和风声都装在行囊里带回去，让乌灵珠在京城也能做个草原小格格。”

塔娜被他的话逗得破涕为笑，握拳轻捶他胸口：“就你会哄人。”

两人正说笑间，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那马蹄声又快又急，完全不同于牧民悠闲的节奏。胤禟神色一凛，眯起眼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破暮色，直奔部族中心而来。马上的骑士风尘仆仆，穿着大内侍卫特有的装束，腰间佩刀在夕阳余晖中反射出冷硬的光。

“是京里来的人！”塔娜低呼一声，心中莫名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信使在胤禟面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时一个趔趄，显然长途奔袭已耗尽了力气。但他仍强撑着单膝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一个密封的铜管，声音沙哑却清晰：

“九爷！京城六百里加急，皇上密旨！”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周围几个原本在忙碌的哈达部族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望着这边。胤禟面色凝重，上前接过铜管，仔细验看封口的火漆和暗记——确是从乾清宫直接发出的无误。

“辛苦了，先下去歇息。”胤禟对信使点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进毡包。塔娜紧随其后，挥手让守在外面的侍卫退远些。

毡包内，牛油灯的火苗跳动着。胤禟用匕首小心地撬开铜管，取出里面一卷细细的绢纸。展开的瞬间，熟悉的御前笔帖式字迹映入眼帘，末尾盖着康熙随身携带的那方小印。

塔娜站在他身侧，屏住呼吸看着丈夫的脸色随着阅读而越来越沉，眉头紧紧锁起。

“出了什么事？”她终于忍不住问。

胤禟将密旨递给她，声音低沉：“是四姐从漠南送来的急报。噶尔丹的残部……有异动。”

塔娜接过密旨快速浏览，越看心越沉。密旨上写明，噶尔丹虽早在康熙三十六年兵败自杀，但其部分残余势力一直散落在漠北漠南交界地带，时降时叛。

近来这些残部活动突然频繁起来，而且探子发现他们与北方罗刹国的边境人员有接触。恪靖公主已加强戒备，但漠南距京城路途遥远，大军调动非一日之功。

康熙在密旨中明确指令：胤禟此刻正在哈达部，位置靠北，又熟悉蒙古事务，不必急于回京。即刻以探查商路或访友为名，携可靠人手深入草原，暗中查探这些残部的具体动向、聚集地点、人员规模，以及与罗刹勾结的实证。务必小心隐蔽，不可打草惊蛇。

已命七阿哥胤佑整备一支精锐兵马，随后从京城出发接应。待胤佑部队抵达，胤禟交接情报后便可一同返京。

“皇阿玛这是要你……”塔娜的声音有些发颤，“深入险地去查探？”

胤禟将密旨凑近灯焰，看着它化为灰烬，这才转身握住塔娜冰凉的手：“皇命难违。况且此事关系边境安宁，若噶尔丹残部真与罗刹勾结成患，必是心腹大患。我既在此处，责无旁贷。”

“可那是什么地方？那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塔娜的情绪激动起来，“爷，你是皇子，是读过圣贤书、在京城繁华地里长大的，你不知道那些亡命之徒的凶残！他们是狼！是喝血吃肉的狼！

当年皇上三次亲征，多少将士埋骨草原，才将噶尔丹逼死。那些剩下的，个个都是血海里爬出来的，杀人不眨眼的！”

她紧紧抓住胤禟的手臂，指节泛白：“您武艺是好，可那是在校场比试，是在围场狩猎！真正刀头舔血、以命相搏的战场，您……您没经历过啊！

咱们这次带的人手统共不过几十个侍卫，要深入草原去查探那些人的巢穴，这……这简直是羊入虎口！”

胤禟何尝不知危险？但他看着妻子惊慌失措的脸，反而更冷静下来。他将塔娜轻轻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声音沉稳有力：

“塔娜，你听我说。第一，皇阿玛既下此令，必有考量。我不是去打仗，是去查探。隐蔽行事，不正面冲突，这是关键。第二，”

他稍稍松开怀抱，凝视着妻子的眼睛，“我虽长在京城，但弓马骑射是爱新觉罗家男儿的根本，这些年从未荒废。况且，我不是一个人去。”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我会挑选最精锐的侍卫，他们都是百中选一的好手，擅长潜伏、追踪、野外求生。我们轻装简从，扮作商队或探亲的牧民，不会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