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市的夜风带着熟悉的凉意,江林站在天晟集团门口,裹了裹衣领,抬头望向被霓虹染成暗红色的天空。
烟头在指间明灭,那道伤疤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葫芦和大懂走过来,脚步沉重。大懂张了张嘴,声音发涩:“江哥……”
江林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头,烟灰随风飘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叛徒就是叛徒。”
葫芦喉结滚动:“咱们接下来……”
江林转身,看着身后这座他曾一手打造的大厦。天晟的招牌在夜色中依然醒目,可里面已经物是人非。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踩灭:“跟我去内m吧。”
葫芦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走到江林面前,神色复杂:“这是天晟的股份,你签字按手印,就能拿回来了。”
江林接过那摞纸,他摇摇头:“不要了。”顿了一下,“问问欣然,想不想接我的烂摊子。”
一小时后,许家客厅。
许欣然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挽起,眼眶还有些红肿。
江林将股份转让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酒店、会所、还在开发的楼盘,你看看收了吧。”
许欣然没看文件,只是望着江林:“真准备撤出沈市了?”
江林向后倚进沙发,疲惫地闭上眼:“没那么多精力了。在内m够我忙的了。”
沉默片刻,许欣然点点头,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既然你决定了,沈市的烂摊子,我都收了。”
“谢谢你,欣然。”
许欣然放下笔,忽然伸手掐了一下江林的脸颊。她的眼圈又红了:“你没死真的太好了。我真的一时间……接受不了失去两个亲人。”
江林没躲,只是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他摸出烟盒,又点了一支:“比起死,我现在更害怕的,是人心。”
陆沉舟这时从门外进来,看向江林:“你不打算去见见温平吗?”
江林冷笑一声,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我走之前不揭发他就不错了。从今以后,各走各路。”
许欣然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一起吃个饭吧。好好告别,叫上我们在沈市的好朋友。”
江林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我明天再回内m。”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刚好让我看看,还有什么人没蹦出来。”
沈市最高档的私房菜馆,最大的包间里,气氛微妙地热闹着。
许欣然组了这个局,名义上是为江林送行。圆桌旁坐了六七个人:许欣然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江林,右手边是陆沉舟。
葫芦和大懂挨着坐,两人还没完全从陈野事件的阴影里走出来,沉默地喝着酒。林书豪坐在江林对面,他今天穿的是便装。
菜上齐了,酒过三巡。林书豪放下筷子,看向江林:“真撤出沈市了?”
江林点点头,端起酒杯:“是啊。说实话,真有点不舍得。”
林书豪举杯和他碰了一下,清脆的响声在包间里回荡。
他笑了笑,眼神里有些感慨:“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哪有这么多顾虑啊,意气风发的。这才几年,怎么跟四十多岁的企业家似的。”
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真心。
江林确实变了。当年那个在沈市街头敢打敢拼、眼睛里冒着火的年轻人,如今眼角有了细纹,眼神深处藏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警觉。那道从颧骨延伸到下颌的烧伤疤痕,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沧桑。
江林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别调侃我了。我走这条路,朝不保夕的,算什么企业家。”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转向林书豪:“走之前,我帮你在进一步。”
林书豪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递给江林一根烟:“现在挺好的。再往上,恐怕接触不了了,弯弯绕太多了。”
“我在沈市的朋友不多,你算一个。”江林接过烟,就着林书豪递来的火点上,“虽然刚认识的时候不太愉快。之后恐怕很少见面了,我能帮你一点,算一点。”
这话说得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