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足球部训练结束时,夕阳正好。
太一边擦着汗,一边习惯性地看向教学楼的方向。
部员们吵嚷着要去便利店,问他去不去。
“啊,你们先去,我有点事。
”太一摆摆手,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方向。
“部长又是等月绯同学吗?”有部员笑着打趣。
太一耳根微热,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少啰嗦!”这几乎成了最近的习惯。
他知道月绯通常会在图书馆待到这个时间,然后独自回家。
有时他会“偶遇”她,两人并肩走一段路。
她会用那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评价他今天的训练:“太一君今天带球突破的样子,像只横冲直撞的亚古兽哦,勇气可嘉,就是有点费草坪。
”“喂!哪有那么夸张!”“开玩笑的啦~不过,最后那个传球很漂亮。
”就是这样,她总能精准地在惹恼他和让他莫名开心之间切换。
这种日常的、带着点小刺又莫名亲昵的互动,让他更加确信,在那层迷雾之下,是一个真实、甚至会对他使小性子的月绯。
太一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随着天台上她颤抖的背影、光子郎屏幕上不详的标记,以及她那句意有所指的“提示”而愈发沉重。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解释她所有异常、所有掩饰的答案。
这份迫切,甚至超过了即将到来的周末的放松感。
这个机会在周五不期而至。
妈妈让他去月绯家取回托她外祖父修复的旧照片。
结束足球部训练后,太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走向那栋熟悉的公寓楼。
就在太一来的路上,月绯正经历着一场无形的风暴。
她刚回到家,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试图平复逐渐加剧的反噬。
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
「这就到极限了?」那稚嫩又古老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看来世界树的‘小礼物’比预想的更耗能啊。
」“如果你的‘宝贵观察’能附带点实际帮助,而不是风凉话,我会稍微提高对你的评价。
”月绯脚步稳定地走向客厅,仿佛只是有些疲惫。
她精准地控制着身体的平衡,不露一丝狼狈。
「啧啧,看你这副样子。
」月绯强撑着走到客厅,呼吸有些不稳,但言语一如既往的犀利“尼尼,嘴巴不留情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
啊…不对,抱歉了~我忘记你长不大的呢。
”「呵。
」祂轻笑「你的身体马上就要撑不住了,这个时候还能跟我打嘴仗,你倒是游刃有余的紧。
」“感谢你的夸奖呢”月绯感觉意识开始模糊,那股来自原初之海的负面洪流因为她的虚弱而更加躁动,试图冲破她的压制。
几片由纯粹负面能量凝结的黑色碎片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逸散出来,掉落在地。
「固执。
」尼尼的声音仿佛贴得更近,带着冰冷的审视,「真想看看~当你这脆弱的躯壳彻底崩坏时,是不是还是会像过去一样,拉着周围一切不稳定因素同归于尽呢?」那股恶劣的低语和体内力量的失控达到了顶峰。
月绯再也支撑不住,视野陷入黑暗,向前倒去。
夕阳将建筑物的影子拉得很长。
太一站在门前,按响门铃。
无人应答。
一种尖锐的预感刺穿了他的镇定。
他又按了一次,用力拍门:“月绯!是我,太一!”门内死寂。
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拧动门把——门竟未锁。
玄关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月绯倒在地上,不是虚弱的蜷缩,而是像被无形力量击倒般,以一种略显僵硬的姿态俯卧着。
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但唇边却没有任何痛苦扭曲的痕迹,反而紧抿成一条冷静的直线。
在她身周,散落着几片仿佛由凝固的黑暗构成的、边缘锐利的不规则碎片,它们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正缓慢地升腾、消散,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水。
没有呻吟,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寂静。
“月绯!”太一冲上前,单膝跪地,小心地将她扶起。
她的身体轻得超乎想象,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