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长安市。这是一座见证了大夏无数辉煌与创伤的千古名城。无论是地上还是地下,这个城市都藏着久远的秘密。这里是考古和盗墓的天堂,没准哪块郊外的土坷垃下,就埋着那位千古一帝的大型手办群……此时,一身砖红色外套,棒球帽白口罩的鬼面具小姐,正穿过老城区坑洼不平的青石板路。两侧的墙壁斑驳陆离,偶尔有几株野草从墙缝中探出脑袋,在微风中瑟瑟发抖。越往小巷深处走,光线越昏暗,却渐渐弥漫起浓郁的肉香。终于,鬼面具小姐推开了那家陈记肉夹馍的店门,穿过无人的餐厅,她信步走进厨房,越过一面面装满冻肉的冷藏柜,来到地下室的入口。门半掩着,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推开门,鬼面具小姐看到了一个满身油污的厨师。他正坐在一具楠木棺材上,手里无聊把玩一把掉齿的菜刀。鬼面具小姐上前,微微躬身:我从帝都来。要到彼岸去。脱衣服。那厨师瞥了她一眼,看看你的手。鬼面具小姐顺从的脱下砖红色的棉服,接着是里面橙色毛衣和蓝色条纹衬衫。最后,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无袖的红色坎肩。摘下棒球帽和口罩,她露出了一张面容凄美的脸,眼角一滴泪痣。她缓缓张开一双手臂。然后是第二双。第三双。第四双……手臂不停的从她肩胛骨的位置长出,一条接一条。鬼面具小姐漆黑的长发越来越长,一直拖到地面。黑色的瞳仁消失了,她的眼眶只剩了一整片森森的眼白。可以了。那厨师点点头,从棺材上跳了下来,掀开棺材板。进来吧。手臂慢慢消失,恢复原样的鬼面具小姐穿好衣服,道了声谢,轻盈的躺进棺材。——啪!厨师盖上了棺材。半分钟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鬼面具小姐睁开眼。一座阴森残破的地下宫殿,出现在她面前。摇曳的火光,映照着古老青铜器上光泽幽冷的蜘蛛网。在鬼面具小姐的前方,是一双巨大的脚。鬼面具小姐身高165,但她的个头只到这双脚的脚踝,她需要仰起头,才可以看到眼前这个巨人的膝盖。但也只能看到膝盖了,再往上没有照明了,巨人的身躯被幽暗的山石掩映,完全无法看清。他悠长的呼吸,回荡在地下宫殿里,像是穿过原野的风。老师。鬼面具小姐深深鞠躬,深吸了一口气。我又搞砸了。那看不见脸的巨人突然笑了,声音如闷雷般在地下宫殿里回荡。这个‘又’字很精准。慕容,你有些消沉啊。鬼面具小姐重重叹了口气:老师,您交代的事,我总是办不成。养大的辰龙不听话,最后死的莫名其妙;种子任务我执行的一败涂地,坏了大事;现在我的手下心怀鬼胎,内忧外患,一盘散沙。而我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来向你要救兵了。那巨人思索了一下:慕容,【玄】在找种子,从国内找到海外,这是天大的事,他没空帮你。【黄】是什么德性你也懂,他玩疯时,谁都找不到他。现在你只能从‘酒国’挑选几个人,补充进【十二生肖】了。但听你的语气,你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名为慕容的鬼面具小姐点点头。太多了。要杀何序,森泽樱两个半规则,还有他们的爪牙,程烟晚,林执之流。【酒国】里根本没有【福禄寿】,那些人怎么可能搞得定她如实把自已的想法说了出来。巨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的语调低沉,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慢:慕容,你很迷茫。彼岸社走在没有归途的峭壁上,一步走错,粉身碎骨。我们现在很艰难,每个物种的开端,都是如此艰难——6600万年前,哺乳动物的祖先在恐龙的爪子艰难求存,但最终,他们等到了一刻小行星撞击地球,把恐龙通通埋葬。600万年前,非洲大草原上,人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们决定直立行走,迎着所有动物嘲弄的目光。而现在,轮到了我们灾厄。我们不可以回头,只能向前走,最终到达那个彼岸。慕容,这个跋涉荒原的队伍中,领头的人是我,而最终要从我手中接过旗帜的人,是你。巨人重重的喘息了一声。你是天生的领袖,领袖可以错,可以死,但绝不可以迷茫。慕容小姐抬起头,她的脸上有惭愧,但更多的是不自信。仰望着巨人,她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道:老师,您总是对我寄予如此高的期望。但我真的值得您这么看重吗你当然值得。巨人无比肯定的说,语气斩钉截铁。慕容,你确实稚嫩,但没有哪个孩子一跤不摔,就能学会走路。别人的眼光,经验,谋略,你最终都会慢慢拥有。但你的天赋,其他人永远也得不到。慕容,我只是一个【地】而已。而你,是灾厄的【天】。犯错不要紧,你尽管去犯,后果我来承担——谁让我是你的老师呢顿了顿,巨人语速慢慢的快了起来。【酒国】的人里,确实没有七北斗这级别的,但其中有能引领你的智者。去找那个【亚当·斯密】吧,他能教会你怎么正确的做事。另外。辰龙死了没关系,他不过是你的一个作品,而你会拥有更好的作品。慕容小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老师,您是说巨人笑了:给你我三年的寿命,你再去做一个藕人吧。做一个比辰龙更好的【哪吒】。慕容表情振奋起来,她眼中现出了激动之色:老师,我向您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培养出一个真正的强者。巨人轰然笑了起来。他沙哑低沉的笑声,在地下宫殿里不停回荡,震耳欲聋。你当然可以。世界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慕容,不要忘了你序列的名字。自信点。他笑着说。你可是一个【女娲】啊。……与此同时。帝都一家武馆内。放下手中的剑,何序喘着粗气,抹去额头涔涔的汗,表情复杂。从昨天开始,北方黑道大佬们蜂拥进帝都,去小白楼拜会他。他们人数太多了,让他都感觉有点疲惫,但那种疲惫,根本不及现在的万一。何序看着对面那个肌肉线条无比漂亮的花臂女子——黎非烟。刚刚,他经历了穿越以来最绝望的一场战斗——一分钟内,何序被黎非烟击中了十次。如果这是实战,他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黎非烟的刀法很简单,就是基础的砍劈动作,但何序就是躲不开!他像一个提线木偶那样,被她耍来耍去砍着玩,有时候他甚至感觉,不是黎非烟击中了自已,是自已主动躲到了她的刀上……何序以前就知道,黎非烟刀法比自已高明。但他今天崩溃的发现,两人之间不是有差距……两人根本就在两个世界里。师傅,我怎么才能学会你这种简洁的剑法何序喘着粗气问。不是简不简洁的问题——你搞错了重点。黎非烟放下手中的刀,摇了摇头。简洁华丽都是风格而已,风格之间没有高低。何序,你真正的问题是——你太低效了。你不停做低效动作,浪费一个又一个机会,换句话说——你很业余。心里被重重一击,何序彻底呆在了那。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现在恐怕已经暴跳如雷。我很业余你去问问被我干掉那些人,我业不业余但此刻,面前是把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黎非烟。跟她比,自已确实业余,何序无话可说。你很会躲,黎非烟摸了摸下巴,你应该靠着这种离谱的反应,打败过很多人吧何序点点头:师傅,其实我从觉醒以后,没有真正败过。是吗黎非烟耸了耸肩。但在我看来,你没败过的唯一原因,就是你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高手。何序,如果你一直保持这种打法,大概率会继续赢下去。直到有一天。你终于遇到一个我这种级别的对手——而那一天,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