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长安入蜀,如今大致有三条路径可选。
其一是正经官道。
从长安往西经扶风,过大散关,自河池郡转而向南,至汉中褒城(褒斜道),穿先秦之金牛道,一路南下至益州。
路上驿站关卡甚多,也无太多艰难险阻,最是稳妥。
第二条则是旧子午道。
自长安直直向南,经宁陕、西乡,自镇巴入川,再过涪陵,直达益州。
可是此路年久失修,往来补给困难,只有少数商旅通过,并不是甚好去处。
而最后则是传说中的傥骆道。
从长安直插秦岭腹地,经周至、洛谷,从阳县出,转向汉中,再换金牛道入益州。
其中会经历大片高山峻岭,稠密森林,显然也是不能选的。
此时的李固坐在车架上,看着远处的险山绝壁,不由啧啧出声。
蜀道难。
今日算是领教了。
前世读《三国》时,他每每为魏延的“子午谷奇谋”感到不值。
诸葛村夫也太过谨慎。
让大将试一试又何妨?
可真当李固亲身体验过后,却完全改变了看法。
这最好走的褒斜道都如此难行,崎岖数倍的子午道又该是何等模样?
傥骆道则更是想都不敢想。
魏延匹夫口出狂言!
诸葛丞相果然明鉴万里。
“淮阴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如今思之,也是令人神往!”
李光弼也发出由衷赞叹。
汉高祖以边鄙蜀地复关中,最后奄有天下,兵仙当居首功。
可李固却摇头笑道。
“李兄此言差矣。”
他指着前方地势:“这地方,神仙来了都不行,韩信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高祖刘邦在‘约法三章’之时已收尽三秦关中之地民心,章邯、司马欣等三王对上此等局面,那也只能是螳臂当车无能为力!”
李光弼军事才能一等一。
但跟李守忠一样,政治账怎么都算不明白,性格也太过刚硬,行事不够圆滑。
后来在安史之乱虽然是“军功第一”,但还是被内侍打压最后郁郁而终,反倒是败绩不少的郭子仪位极人臣。
还不是因为人家政治敏感度高?
“受教了。”
李光弼嘴上谦虚,但神态却是颇不以为然。
他是纯粹的军人。
对肮脏的政治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