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世家养气功夫差的,多半早就心生怨怼了。
“为今方知,民生之多艰。”
李固叹了口气。
韦坚有些不太理解:“匠户贱籍自古不都是如此?”
李固深深知道。
眼前这世家子的反应才属正常。
时代就是如此。
不光贵人们是这么想,就连底层民众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也正因为这样,拥有后世眼光的他才会发现些不同的东西。
李固话锋一转,指着刚才落脚的草棚子:“这就是货币之策的第一步。”
韦坚眉头紧皱。
货币之策上没说这个啊。
“还请二郎示下。”
“货币之策首在流通!”
李固朗声道:“可通过刚才的问询,十七郎也该知道,那些汉子辛劳终日,能让家中粮缸不空已是勉强,手里哪还有宝钱支使?”
韦坚面皮一红。
钱在哪?
全都在世家门阀的钱窖里,酒宴上。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底层民众手中有钱!”
醍醐灌顶!
韦坚只觉李固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似乎将他的脑袋打通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百姓手中有了我们给的钱,就会用来买米粮扯绢布,胥吏征税也可用之冲抵!”
李固望着眼前浑浊的渭河:“以后我少府征调匠人,全部发放宝钱以替代米粮绢布,束水攻沙之策也可以加速了,如果这次做得好,以后天下河工都可遵循此例。”
“此言大善!”
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黑皮蓑衣老翁在身旁老仆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走了过来。
李固与韦坚赶忙近前下拜。
“微臣(末将)参见张相国。”
张九龄摆摆手道:“什么相国,老头子马上要回家吃陈米了,当不得你们如此。”
李固起身看着浑身湿漉狼狈不堪的老人,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堂堂前帝国首相,也就卸任旬日,如今却只有身后一驴车,身侧一老仆。
虽然他历来都以节俭自律着称,但眼前这一幕,却还是让人倍感凄凉。
韦坚也是尴尬难言。
毕竟从明面上来说,张九龄几乎算是他们给“斗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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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其与圣人的矛盾早已公开化。
但他俩却充当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刚才你们两个在此处慷慨激昂,老头子听到了些。”
李固赶忙道:“都是些胡乱呓语,让张公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