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和林。
瀚海都督府今日组织一年一度的各旗、盟会猎。
因为李固的“西进战略”,将漠北大量部族西迁,平常野性难驯的刺儿头统统被打包送走。
西六管的定牧之策终于在这个大背景下顺利完成。
被公文中被骂了无数次的史真庆终于迎来了他的幸福时光。
可纵马驰骋的副经略却被一恶客扫了兴致。
“王副经略,您不在碛口坐镇,怎么有心情来某这里消遣啊?”
已在漠北待了数年的王正见比刚来时沧桑不少。
“官道上西去的商队是越来越多了。”
“那是自然。”
史真庆向西方极目远眺,脸上多了一丝怅然:“大王在河中之地大刀阔斧搞建设,据说方方面面的成果已远超咱西六管,其中所需的物资、人员都堪称海量,丝路商道贸易翻了数倍不止!我等却只能在这里猎狍子、剪羊毛!”
“你不如申请西调,去河中总督府当个副手。”
“副经略说的哪里话?咱这燕北九管可是世袭罔替,与那流官可完全不同,怎能轻动?”
王正见摇头道:“那陇西郡王与李守忠怎的就能西去?而且。。。。。。。。”
他环顾左右,语带轻佻:“以某看来,史副经略并没有世袭罔替的觉悟,整个瀚管也才两千镇戍军,如何能保子孙万代绵延不绝?”
此话一出,史真庆双眼便眯了起来。
“本经略要那么多兵作甚?仆骨、坚昆还不是一样,兵不满四千,况且他们还有本族依托,征兵连宝钱都不用花!”
“你可是姓阿史那的!”
王正见这话就像烧红的石头丢在水坑里,顿时沸反盈天。
“某家姓史!诗书礼乐传家!早就断了草原传承!汝要是再行挑拨,某定要往御史台参你一本!!!”
史真庆后退两步,怒目而视:“我说你怎么最近老在漠北到处晃悠,是接了你新主子的任务,要来挑拨我燕北?”
“话说得忒难听。”
王正见朝南拱拱手:“汝是副经略,某就不是副经略了?都是为朝廷当差,咱们有何区别?”
“哼!”
史真庆斜眼一瞥,幽幽道:“连个府邸都没的东西,若不是广宁长公主心善,哪能容你在碛口作妖?!早打发你去大鲜卑山与野人为伍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封疆大吏?
王正见语气转厉:“莫怪本帅没有提醒你!若是还冥顽不灵,有你好果子吃!哼!世袭罔替?!这瀚海都督府该关张了!”
言罢,其便拂袖上马而去。
史真庆这下是动了真怒,可现如今其也拿对方没什么好办法。
杨国忠登位以后,中枢权力在手,便想染指军权。
可其在大唐军方资历太浅,人望不够,虽弘农杨氏也算是关陇集团的一员,但毕竟是前朝皇室,历来在军政方面被极力打压,要不然也不会拼了命地走联姻路线。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挑拨各大军镇内讧。
以下克上。
本身实力越强大的边镇之中,山头就越是多,各种派系纷杂、利益纠葛,稍一离间,就是一团乱麻。
特别是如今的朔方,被中枢这些年来几经操弄之后,几乎处于分裂状态,就是节度使安思顺都莫可奈何。
还好燕北设立之初就是九管各管一块,而彼此之间的联系全是靠着李固利用庞大的商业利益给粘在一起。
必须共同协作才有宝钱可拿。
再加上辽王在北地本身的人望与赫赫兵威,其他非嫡系的都督也都俯首帖耳。
过去这些年日子也都过得相当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