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早有决断——待明教覆灭之日,便是他以死追随小师妹之时。
“阳顶天不知我与小师妹的情意,而小师妹……确因父命所迫,未曾当众反对。”
“哗——”
话音刚落,四下群雄顿时哗然!
真相层层剥开,竟竟是这般模样!
原来阳顶天并非恃势强占,而是毫不知情地成了局中人!
众人本以为他是仗着地位横刀夺爱,如今才知,他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人。
为一个早已心属他人、背弃誓言的女子走火入魔,实在不值。
“这女子真是薄情寡义!”
“阳顶天何等人物,竟为这般女人丢了性命,太不值得了!”
众人目光复杂地落在成昆身上,心中暗叹: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搭上半生仇恨,毁掉无数性命?
旁观者清。
他们置身事外,反倒一眼看透了其中真假。
那小师妹当年未必真不愿嫁,极可能只是借父命之名,给自己一个退步抽身的借口。
而成昆却执迷不悟,将这份推托当作深情的证明。
流言四起,毫无遮拦。
成昆脸色骤然惨白:“不……不是这样的!小师妹绝非这般无情之人!”
他脚步虚浮,踉跄几步,重重跌坐在地。
真相太过锋利,割破了他几十年来精心守护的幻想。
他宁愿相信自己一路走来无愧于心,也不愿承认,那个在他心中圣洁如月的女子,或许根本不存在。
这段情愫,他藏了太久,从未有人从另一个角度点破。
他一生只爱过她一人,情路近乎空白。
而四周这些江湖豪客,哪个不是风月场中老手?武功或不及他,但论儿女情长,谁看不出这其中的虚妄?
此刻,他们望着成昆的眼神,只剩怜悯。
可悲啊……
“哈哈哈——”
谢逊仰天狂笑,笑到眼角渗出泪水,继而又觉悲从中来。
“成昆!我敬重多年的师父!就为了这么个女人,你不光屠我满门,还把自己活成了人人唾骂的鬼魅!”
“更可笑的是,你还自诩痴情忠义!”
“说到底,你比我谢逊更可悲!更可笑!”
笑声渐歇,他心中却再无恨意。
若成昆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头,他尚可亲手取其首级,祭奠父母兄弟。
可如今得知真相竟是这般荒唐滑稽,满腔仇怨反倒如潮水退去,只剩空荡。
他缓缓转身,面向明教众人,声音低沉却清晰:
“诸位兄弟,我谢逊身为明教护教法王,愧对‘护教’二字。
对不起历代先辈,更对不起因我私仇而丧命的教中弟兄。”
说着,两行热泪滚落,他俯身下去,郑重叩了三个响头。
明教众人神情复杂,难以言说。
要说恨,似乎已无必要;要说原谅,却又无法轻易释怀。
叩罢,谢逊神色苍凉,转向石敢当:
“我自愿辞去护教法王之位,恳请石教主准许。”
眼下明教尚未立新主,唯有老教主暂代其职。
在场之人,唯有石敢当堪为代表,也唯有他能让众人信服。
石敢当轻叹一声,读懂了谢逊眼中的悔与痛,缓缓点头:“我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