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低头踟蹰,似在内心激烈挣扎。
“我看李大人不过是在演戏脱身,妄图逃避责罚罢了!”
秦云冷笑一声,步步紧逼:“官家,臣尚有要事禀奏!”
李廉脸色骤变。
一直沉默立于首列的王黼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道:“秦大人,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同殿称臣,何须赶尽杀绝?”
话中有话,意在叫停。
寻常时候,李廉定会顺势收手,给足首辅颜面。
但这一次不同。
这是他翻身自救的良机。
更何况,这一局过后,王黼是否还能稳坐首辅之位,尚未可知。
他亦非孤军奋战。
“首辅大人何必阻拦?”次辅杨立挺身而出,神色凛然,“若无不可告人之事,又何惧人言?公堂之上,理应坦荡直言!”
王黼心头一沉——杨立竟与李廉联手了。
朝堂之上,他还未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只得见势应对。
杨立站出之后,秦云气势更盛。
他缓缓抬头,掷地有声:
“启禀官家,林正东所贪赃款,并未尽数落入私囊。
其中大半,实则流入王黼与李廉二人府中。”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仿佛雷霆炸裂。
“荒谬绝伦!”
王黼拍案而起,满脸愤慨:“老夫执掌中枢多年,夙夜忧勤。
不敢言功高盖世,至少政令畅通、百事有序。
自问对得起‘首辅’二字!”
群臣默然点头。
不论私德如何,王黼治政确有手腕。
今日大宋之安定昌隆,他确有功劳。
“下官从未质疑大人的才干。”秦云不卑不亢,“可再高的才能,也不是鲸吞国帑、动摇税基的理由!”
他寸步不让,直指核心。
“纯属构陷!”王黼怒极反笑,“林正东禽兽不如,临死还要拖人下水,扰乱朝纲,其心可诛!”
他自然不会承认。
林正东是否送钱?外人怎知?
即便有账册留存,又能如何?笔墨写就的东西,难道就不能伪造?
谁会傻到白纸黑字写下贿赂记录?
秦云早已料到这一幕。
他在家中反复推演过每一种可能,清楚对方必会矢口否认。
但他并不慌张,只淡淡说道:
“首辅大人所言确有道理,但据我所知,您的贴身管家曾在林正东府中被人当场擒住。”
“总不至于那位管家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金陵,只为与林正东喝上一杯茶吧?”
王黼面色微变,这话确实戳中了软肋。
然而单凭这一点,尚不足以定罪。
不等他开口辩解,秦云已紧接道:“那名管家亲口招认,他对首辅大人多年积攒的银钱藏匿之处略有知晓。
是真是假,不如我们一同前往查证一番。”
王黼心头一震,李廉立刻厉声呵斥:“荒唐!仅凭一个下人的片面之词,便要搜检当朝首辅的宅邸,岂非乱了纲常法度?”
他心知肚明,这种事绝不能由王黼自己出面反对。
一旦首府被查,下一个恐怕就是他的御史台。
此刻唯有挺身而出,才能保住全身而退的机会。
杨立此时缓缓开口:“不知首辅大人如何自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