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看着眼前景象,知道承诺再美,不如一顿饱饭来得实在。
“赵大牛。”
“末将在!”赵大牛快步上前,神情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传令下去,寻一处开阔地,埋锅造饭!让我的子民们,先吃顿饱饭!”
“是!王爷!”
赵大牛领命,他虽有些不解王爷为何对这些“流民”如此宽厚,但军令如山,立刻便去安排。
听闻有饭,流民们骚动起来,许多人眼中迸发出久违的神采。无人再敢喧哗拥堵。他们缓缓起身,在一些老者的带领下,自动向两边退去,让出了一条仅供车马通行的狭窄道路。
车队缓缓驶出这处两山夹峙的荒僻山坳。
不多时,前方果然出现一片相对平坦的河滩。禁军们动作麻利,很快支起数口大锅,点燃篝火。
从粮车上搬下来的米袋被打开,雪白的米粒倒入锅中,清水咕嘟,渐渐地,浓郁的米粥香味便飘散开来。
让饿了许久的流民们喉头不住地滚动,口水几乎要流下来。若非有禁军在一旁维持秩序,恐怕早已一拥而上。
夏侯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苏晴鸢和林晴婉下了马车,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林晴婉看着那些饿得面无人色的流民,眼中满是同情,小声道:“王爷,您真是菩萨心肠。”
苏晴鸢则默不作声,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夏侯玄的背影,心中暗道:
她并非妇人之仁,这一粥一饭,收买的是最廉价也最珍贵的民心,更是北州未来建设的基石。此人,野心远不止于一个偏远藩王。这条路,看来会很有意思。
粥终于熬好了。
赵大牛亲自监督,让禁军们用大勺将滚烫的米粥一碗碗盛好,分发给翘首以盼的流民。
“都有,都有!别抢,排好队!”
流民们一个个接过粥碗,顾不得烫,便狼吞虎咽起来。一碗热粥下肚,许多人当场便涕泪横流,跪在地上朝着夏侯玄的方向不住磕头。
那抱着孩子的妇人,也分到一碗粥。她小心翼翼地吹凉了,用小勺一点点喂给怀中的孩子。
孩子许久未进食,竟也奇迹般地咽下几口。妇人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又给夏侯玄磕了几个响头。
日头偏西,柔和的霞光落在河滩上,映着那些刚逃过一劫、脸上仍带着疲惫和茫然的流民,添了几分活气。
夏侯玄看向,这一群狼吞虎咽的流民。
是他未来在北州建设的第一批劳动力,也是他统治的根基。路要修,人要活。
夏侯玄唤道:“赵统领,”
“末将在!”
“统计一下,这些百姓有多少青壮,多少妇孺老弱。凡愿意随本王前往北州的,一并登记造册,记录籍贯特长。”
“本王说过,北州虽苦,但只要肯干,本王保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这条路,本王会带着他们一起修出来!”
“是!王爷!末将明白!”
赵大牛望着九皇子的背影。
想起他刚才安抚流民的模样,这位王爷,怕不是夏都人嘴里那个窝囊废。
天色暗淡,几堆篝火跳动着。饱食后的流民们围火而眠,梦中,或许不再是饥饿与逃亡,或许是那碗热粥和夏侯玄的承诺。
夏侯玄望向墨沉沉的北方夜空,星子疏落。
路,总会有的。这北州的活路,就从这些愿意追随的人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