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易青这才过去,把张志刚手里的饼干拿了,正要放自己嘴里,把个张志刚气得张口就骂:“你塞他嘴里去呀!”
曾易青冷笑了一下,捂着吴建国的嘴给人塞里面了。
吴建国:“……”
吴建国原本闻到了一点从门里传来的甜香。
但他只感到愤怒。
他娘的,他在外面气得跟狗一样,那娘们儿在里面吃点心!
可当他自己的舌尖触到那饼干,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那更加浓郁的甜香和俘获了。
那天,在自己丈母娘生日宴上,他憋着没吃。
他怎么能吃明香做的点心呢?
那是敌人做的点心,死都不能吃的。
可现在,光是鼻腔里的香气就让他后悔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咀嚼起来。
当那温润的、甜甜的奶香混着微微酸涩的蔓越莓的汁水在他口腔蔓延开,他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那种浑身都舒泰了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回到了那迷蒙又醉人的青葱年代。
那时候他才十五,看着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假小子徐大姩,忽然就生了别样的心思。
那是徐大姩见他一天没吃饭,就去山上给他摘来了一捧水红晶亮的野果子过来。
她把果子给他,又从竹篮子掏出来一碗鸡蛋羹。
那鸡蛋羹炖得嫩嫩的,用她家里的破陶碗给盛着,拿了布兜兜着,小心翼翼地给提到他这里来。
他就这样一边看着徐大姩那被晒得黑乎乎的脸,一口鸡蛋羹一口野果子地吃着。
心里涌上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情绪。
就是那天,他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把徐大姩娶回家。
那天的味道,和嘴里的饼干有点像。
似乎是像的。
不,好像是一模一样的味道。
吴建国停住了动作低着头站在那里细细品味。
就是一样的味道。
怎么会忘了呢?
他们青梅竹马,后来又因为战乱分开。
到后面终于幸运地喜结连理,还生了四个大胖小子。
自己却忘记了当初的心意,把个媳妇儿当长工一样折腾。
她跟他说,希望他多回来,这样婆婆和姑姐就不会欺负她了。
但那时候他却不理解,觉得这个女人是故意找茬,在挑拨他和他妈、他姐妹的关系。
她跟他说,刚生完孩子,虚得慌,想炖只鸡吃,他却跟她说别这么娇气,鸡等着过年才能吃。
当然,他或者儿子们想吃的时候,他就会叫她杀一只。
晚上,她要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他却抖抖肩膀把她甩下去。
“都老夫老妻了,整这些个矫情玩意儿干什么,不想睡你就出去!”
他……
吴建国想到这里,捏了拳狠狠地捶着自己的额头。
他怎么忘了呢?
但好在,吴建国是个大丈夫。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想到自己媳妇儿可能真的要和自己离婚,慌忙变了脸色。
“好好好,大姩,我不怪你了,你出来,老子他娘的什么都给你。”
“你不是觉得我对咱妈不好吗?我再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当面认个错行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觉得已经到了他的底线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徐大姩语气轻松地把话砸到他耳边。
“哟,那我妈可担当不起,你别折她的寿!”
她从里面把门打开,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笑盈盈地舔了舔嘴唇上可颂的碎屑。
“让你进来也可以,毕竟这里也有你一半。”
“那咱以后就这样吧,咱们继续过日子,但各过各的,你甭管我,我也不会管你。”
“孩子我们各出一半钱养,咱们大路朝天走两边,就这么说定了!”
吴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