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香忽略了心里头的怪异感,只在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说:“走吧。”
曾易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边是情意绵绵,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那边,徐大姩家一大早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吴建国现在上的行政班,却恨不得自己需要像曾易青那样早早去单位。
因为这个家,他多待一分钟都要气出毛病来!
吴建国吹胡子瞪眼地看着徐大姩。
“哎我说徐大姩,你是怎么个事儿?怎么年纪越大越不像话了?”
他用鞋底踢开地上一块腐烂的空心菜叶,又用手指了指门口放脏衣服的桶。
“你看看,你看看,地也不扫,衣服也不洗!”
“那小曾媳妇儿身上有钩子啊?你非要见天地往她家跑,自己家怎么的,待不住了?有虫咬你啊?”
他咽了咽口水,发现嗓子眼里干得直冒烟,根本没口水可咽。
这让他更加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改了策略,苦口婆心地劝。
“大姩啊!你说你以前的自律勤勉到底上哪儿去了?你每天晚上读的那些书是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又指着远处稀疏了许多的鸡鸭鹅群。
”年轻的时候你都不像现在这么贪吃,一杀杀俩!”
“瞅瞅这不到半个月,都吃了六只了!你说你怎么突然这么败家了啊,你怎么舍得!日子不过了是吧?”
他越骂越气,军靴往地上重重一跺,发出沉闷有厚重的声响。
“你个败家娘们儿,老子以前要是知道你这样,我……”
他抬起手做了个扇巴掌的姿势:“他娘的老子一巴掌扇死你!”
徐大姩吃着明香送过来的南瓜饼,吃得满嘴油乎乎的。
她反手擦了把嘴,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哟!那鸡鸭鹅你没吃啊?是谁天天喝个小酒吃我做的鸡鸭鹅吃得直吧唧嘴?”
“我说你啊老吴,你年轻的时候还懂个吃人家嘴软,现在老了老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你倒是扇啊,你不会以为你把我扇死了,能像前头那老刘一样娶个年轻吧?”
她笑得冷飕飕的:“我看哪个傻子敢嫁给你这个临近六十还带着四个崽子的。”
见吴建国气到发抖,不但不停,还继续说。
“老吴,我劝你快别把你工作上的威风带家里来!”
“以前我是没想通,你一耍威风我还怕,小心翼翼地讨好着你,想说换来安生日子,也成就我贤惠的名声。”
“现在我可不受你威胁了,老娘我不伺候了!”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要是想揍我,老娘的扫帚和菜刀也不是好惹的!”
吴建国眼珠子都差点爆出来,拿了一根手指指着她:“你、你……”
喉咙里一阵意味不明的声响:“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都!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这岛上你谁不敢骂,也就曾易青你忌惮点儿!我还告诉你了,甭一天天的去打扰人家小两口过日子,惹到曾易青那条不动声色的狼,有你受的!”
说完绷着个脸,气呼呼走了。
徐大姩乐呵呵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根满是老茧和皱纹的手指捏了那南瓜饼继续啃,便啃边骂。
“说的什么蠢话!”
“我是不怎么敢跟小曾说话,但小曾哪里是什么狼?光人家疼老婆这一点,就比你像个人!”
骂爽了,注意力全被南瓜饼吸引了过去。
南瓜饼也是明香给的,好说歹说让明香收了点儿本钱。
这饼子像汽车轮胎似的,看着就实在。
外层是两片饼干,里面是南瓜馅儿,用油炸了洒了黑芝麻,焦黄焦黄的,看起来别提多有食欲了。
咬一口,先是嘎嘣脆的饼干,然后又是筋道柔韧的南瓜馅儿,淡淡非甜味,口感别提多好了!
加上在油里炸过,不管是鼻尖还是嘴里亦或是吃到肚子里,全是满足感。
毕竟现在油金贵啊,她们炒菜都不舍得放油的。
突然吃到这么又甜又油的东西,觉得自己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是的,一般人不舍得放油,明香舍得。
以前就舍得,现在更舍得了。
现在,明香的名声在军属院传开了,军属院的大媳妇儿小媳妇儿都会跟她换点心吃。
有的是用钱和票换,有的是直接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过来。
比如榨的椰子油啦、菜籽油啦、米啦、面啦。
甚至还有早早地割了猪肉,拿给明香一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