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没有声音。
不是真的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这一拳吞噬了。暗金色的拳芒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橡皮擦抹过,留下一道纯净的“无”。
镇魂棺与这暗金色拳芒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冲击,而是如同冰雪遇阳般,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消散!
“不可能!”城隍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这一拳,已经触及了规则层面!这不是第七境中期修士该有的力量!
暗金色拳芒去势不减,直奔城隍面门!
生死关头,城隍爆发出全部潜力,疯狂调动辖地内残存的香火愿力,甚至不惜燃烧神躯本源,在身前布下了一层又一层防御。
“砰!砰!砰!砰!”
层层防御如纸糊般破碎!
最终,拳芒重重轰在城隍交叉格挡的双臂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
城隍的双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金色神血如泉喷涌,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仓库最里侧的墙壁上,将那面本就斑驳的墙壁撞出一个深深的人形凹陷!
“噗——”城隍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金色血液,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香火神躯濒临崩溃,神力几乎耗尽,连维持形体都变得艰难。
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不要命的疯子,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钟浩然缓缓放下鲜血淋漓的右拳,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墙角的城隍。他的状态同样糟糕,强行催动未完成的“归元”之力,反噬严重,七窍都在渗血,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但他还在走。
走到城隍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曾经威严无比、此刻却狼狈不堪的神只,嘶哑开口:“通道。”
城隍艰难地抬起头,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复杂:“值得吗?就算你闯进阴间,也未必能找到她。地府浩瀚,亡魂亿万,你一个生魂闯入,只会被无尽鬼差追捕,被黄泉法则侵蚀,最终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钟浩然蹲下身,染血的手揪住城隍的衣领,“开鬼门,或者,我杀了你,自己找。”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城隍知道,这不是威胁,这是陈述。
沉默良久,城隍惨然一笑:“罢了……本神修行三百年,今日竟栽在一个情痴手上……传出去,怕是沦为三界笑柄。”
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蘸着自己的神血,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
“以此地城隍之权,开阴阳之隙……但本神警告你,鬼门一开,黄泉气息外泄,必会惊动更高层的阴司存在。你这一去,十死无生。”
符文完成,绽放出幽幽光芒。
仓库中央,空间开始扭曲,一道散发着无尽阴冷、死寂气息的古老石门虚影,缓缓浮现。石门紧闭,门缝中渗出令人心悸的灰雾,隐约能听到门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哀嚎与锁链拖动声。
鬼门关投影。
“谢了。”钟浩然松开城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鬼门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城隍忽然问道。
钟浩然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一个想见她的人。”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迈步,撞向那扇鬼门!
在身体接触到鬼门虚影的刹那,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淡化、消失。而鬼门虚影也随之缓缓闭合,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仓库内满目疮痍的战斗痕迹,以及瘫倒在墙角、气息奄奄的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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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
一道白色身影如同鬼魅般掠入仓库,轻盈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布欧蹲坐在废墟中央,湛蓝色的猫瞳扫过四周,鼻子微微抽动。它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墙角那个金色血液几乎流干、神躯虚幻得快要消散的身影上。
紧接着,唐雨薇的魂体也飘了进来。当看到仓库内的景象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太惨烈了。
整个仓库像是被十级台风蹂躏过,又像是被巨兽践踏过。墙壁布满裂痕和坑洞,地面没有一处完好,到处是焦黑的痕迹、深深的沟壑、以及已经干涸或正在干涸的暗红色与金色血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香火味、以及一种狂暴能量残留的焦糊味。
而城隍大人……唐雨薇几乎认不出那个瘫在墙角的身影。官袍破碎,乌纱掉落,双臂扭曲,浑身浴金,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城隍大人!”唐雨薇急忙飘过去,想查看伤势,却又不敢贸然触碰。
城隍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唐雨薇,又看到不远处那只静静蹲坐、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布偶猫,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来晚了……咳咳……”